掌印一职,确如诸卿所言,关系重大,不可不慎。林夙年资尚浅,骤登高位,恐难服众。且其已提督东厂,事务繁剧,不宜再加重担。”
此言一出,支持林夙的柳文渊、杜衡等人面露失望,而反对的官员则暗暗松了口气。
林夙跪在下方,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
景琰继续道:“故而,司礼监掌印一职,暂且由秉笔太监共同协理,一应政务,仍按旧例呈报于朕。林夙仍任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用心办差,不得有误。”
这是一个典型的平衡之术。既没有完全拒绝高公公的举荐,肯定了林夙的地位和权力(他本就掌司礼监事务),又没有正式给予其名分,留下了转圜和制衡的余地。同时,也暂时安抚了那些反对的朝臣。
“陛下圣明!”反对的官员们齐声颂扬。
柳文渊和杜衡对视一眼,也只好躬身道:“陛下圣裁。”
高公公面色如常,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躬身道:“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景琰的目光最后落在林夙身上:“林夙,朕之意,你可明白?”
林夙深深叩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奴才……明白。谢陛下隆恩。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办好陛下交代的每一件差事,不负陛下信重。”
他的回答,依旧完美得挑不出错处。但景琰却觉得,那“明白”二字,似乎格外沉重。而他强调“办好陛下交代的每一件差事”,是否也在无形中划下了界限——只办交代的,不办未交代的?
朝会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百官各怀心思地退去,高公公在谢恩后,也在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了这座他经营了数十年的大殿,背影透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萧索与释然。
林夙随着人流默默退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场关乎他前途命运的朝议与他无关。只有紧握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景琰的迟疑和保留,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他果然……是不全然信任自己的。是因为吴骏之事?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在调查林家旧案?
想到旧案,他的心又是一阵抽紧。丙字库中找到的线索,像一团乱麻中的线头,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方向,也指向了那深锁的、他无法触及的禁库。真相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种煎熬,比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更让他心力交瘁。
他快步向司礼监值房走去,只想尽快处理完日常政务,然后……继续他无法宣之于口的追查。
然而,他刚回到值房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一名东厂档头便急匆匆赶来,面色凝重地递上一份密报。
“公公,两淮急件!孙铭孙大人……找到了!”
林夙精神一振,立刻接过密报展开。上面详细禀报了如何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找到奄奄一息的孙铭及其仅存的两名亲卫,如何避开追杀,目前正由东厂精锐伪装成商队,秘密护送回京。孙铭伤势极重,但性命无虞。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林夙微微松了口气,有了孙铭这个人证,两淮盐案便能打开突破口。
但接下来的内容,让他的眉头再次紧紧锁起。
“然,据孙大人苏醒后断续陈述,其在遇伏前,曾截获一批关键账册,其中记录了盐商与京城某些官员、乃至……宫中进行银钱往来的明细。此账册本由孙大人贴身收藏,遇伏时交由一名绝对亲信保管,约定分头突围,于京郊汇合。”
“我等按孙大人所述地点、暗号多次寻找,均未发现那名亲信踪迹。经过连日排查,最后线索显示,那名亲信曾在京畿一带出现,但随后……便如同人间蒸发。我们怀疑……他可能已被灭口,而那本关键账册,恐怕也已落入对方手中。”
账册!记录了与京城官员乃至宫中往来的账册!
林夙的心猛地一沉。这份账册,无疑是比孙铭本人口供更致命的证据。若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