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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
不多时,林夙匆匆赶到。他显然也已知晓朝堂上的风波和皇帝的怒火,脸上带着惯有的恭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奴才叩见陛下。”
景琰没有叫他起身,而是指着地上那摊奏折,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看看!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这就是朕寄予厚望的新政!尚未见其利,先见其弊!一个个不是推诿塞责,就是借天灾来掣肘!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林夙伏在地上,冷静地回应:“陛下息怒。新政触及根本,阻力在所难免。地方豪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坐视利益受损,暗中阻挠乃至勾结朝臣,亦是寻常。”
“寻常?”景琰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林夙,“朕看你东厂近日也是无所作为!那些阳奉阴违、阻挠新政的官员,那些在地方上兴风作浪的豪强,为何不见你东厂弹劾?不见你东厂缉拿?莫非连你东厂,也怕了这些魑魅魍魉不成!”
这话已是极重的迁怒。林夙心中一震,知道皇帝这是将对新政受阻的怒火,部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不能辩解,更不能将真实原因(精力被牵扯到调查安王府)说出来。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稳却带着请罪的意味:“奴才无能,未能及时洞察奸佞,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责罚。东厂定当加大侦缉力度,凡有阻挠新政、贪腐不法者,必严惩不贷!”
景琰盯着他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像是耗尽了力气般,颓然坐回龙椅,挥了挥手:“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林夙站起身,垂手侍立。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景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景琰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林夙,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操之过急了?或许……张侍郎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天灾示警……”
林夙心头一紧。皇帝,竟然动摇了?这绝非好事。若此时退缩,新政必将夭折,皇帝威信扫地,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如安王府,必将更加猖獗。
他必须稳住皇帝。
“陛下,”林夙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而恳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南方寒潮,北方地震,乃是自然之理,与人事何干?若因天灾便废止善政,岂不是因噎废食?昔日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方定九州;陛下欲革除积弊,开创盛世,又岂能因些许挫折便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观察着景琰的神色,继续道:“至于阻力……正说明新政击中了要害。那些跳出来反对的,多半是自身利益受损者。陛下更应坚定决心,用雷霆手段,扫清障碍!如此,方能震慑宵小,贯彻圣意!”
景琰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林夙的话。他需要支持,尤其是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刻。林夙的坚定,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雷霆手段……”景琰喃喃自语,眼中重新凝聚起锐气,“你说得对。朕不能退。退了,便是万丈深渊。”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穿透这阴霾,看到他所期望的清明世界。
“拟旨!”景琰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决断,“着东厂、都察院、刑部,联合组建‘新政督察司’,由你……林夙暂领。授予专断之权,凡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贪墨赈灾款项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这道旨意,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在朝野上下炸开了锅。
由宦官头子领衔,联合三法司成立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特殊机构,这在本朝尚无先例!文官集团一片哗然,弹劾林夙“阉宦干政”、“权倾朝野”、“必生大乱”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御前。
然而,景琰这次展现出了前所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