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宫门截获郭开余党,此獠竟持伪造虎符,欲调骊山卫入宫!搜身时从其发髻里搜出这个——”他揭开虎符下的丝帕,露出半片碎裂的磁石,石上“止杀”二字已被血色浸透,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焦痕。
陈墨心头一震。这磁石正是他当年阻止白起杀降时遗落的残片,怎么会落入郭开余党手中?更诡异的是,磁石断裂处的纹路,竟与丹鼎中衡权的阴纹完全吻合,仿佛是被人刻意从权身敲下来的。
“竖子敢尔!”吕不韦突然厉喝,一脚踹翻蒙骜的铜盘,虎符落地时发出刺耳的脆响,“老秦王尸骨未寒,竟有人敢伪造兵符!蒙将军,速将此獠腰斩于市,传首六国,看谁还敢觊觎我大秦神器!”
蒙骜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他是昭王一手提拔的老将,素来不齿吕不韦的商人习气,但此刻国丧当头,确实不是争执的时候。正欲领命,却见陈墨突然按住他的肩,指尖在他腕间快速叩了三下——那是军中传递密信的暗号,意为“暂缓行事,暗藏杀机”。
“相邦息怒。”陈墨弯腰拾起磁石残片,指腹摩挲着断裂处的灼痕,“这残片的灼烧痕迹是新的,倒像是昨夜才被敲下来的。蒙将军,先将人犯关进天牢,待新君登基后再审,也让天下人看看我大秦律法的严明。”
他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嬴柱已被内侍扶着走向后殿,背影佝偻得像个老翁。更令人心惊的是,嬴柱走过玉榻时,覆盖昭王遗体的殓布突然掀起一角,露出老秦王枯槁的手指——那手指竟呈握拳状,指缝间夹着半枚磨损的秦半两,钱孔里还嵌着些暗红的粉末,细看之下,竟是朱砂与磁石研磨的混合物。
“陈大人还有何见教?”吕不韦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嬴柱的失态,“新君更衣还需半个时辰,老臣得去督查百官是否已在殿前候命,失陪了。”说罢拂袖而去,玄色袍角扫过铜盘时,带起的风竟让那枚染血虎符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刻着的“长安君”三字——那是当年成蟜叛秦时用的旧符。
陈墨盯着虎符上的刻字,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郭开余党在作乱,而是有人故意抛出残片与旧符,想在新君继位前夜,挑起宗室与外戚的猜忌。而能同时拿到这两样东西的,除了在邯郸与咸阳都布有眼线的吕不韦,还能有谁?
“陈大人!”李斯的声音带着惊惶,“章台宫偏殿的铜钟自己响了!钟身还渗出红水,像在流血!”
陈墨转身冲向偏殿时,正撞见内侍们抬着嬴柱从后殿出来。老太子此刻已换上衮服,却像被抽空了魂魄,双眼直勾勾盯着殿顶的藻井,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念叨什么。陈墨凑近时,才听清他反复说的竟是:“血痣……嬴政的血痣……”
偏殿的铜钟果然在自鸣,钟口滴落的红水在青砖上聚成小洼,倒映出殿外阴沉的天空。陈墨伸手沾了点红水放在鼻尖轻嗅,闻到的不是血腥,而是某种植物的涩味——那是蜀地特有的“血藤”汁液,沾染皮肤后会呈现血色,却无毒,常被巫祝用来作法。
“是谁在搞鬼?”蒙骜提着剑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属下刚派亲兵包围了钟鼓楼,没发现任何人影,这钟……”
他的话没说完,铜钟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钟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字——竟是六国文字书写的“王薨”二字,那些文字扭曲蠕动,最终都化作秦篆,却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整个偏殿照得如同白昼。
红光中,陈墨忽然看见钟壁映出无数人影:有白起坑杀赵卒的血雾,有都江堰工地上的累累白骨,有韩非在狱中血书的残影,还有嬴政在邯郸时,双痣同时发光的诡异景象。这些影像交织成一张巨网,网的中心,正是那枚被吕不韦踩过的染血虎符。
“不好!”陈墨猛然转身,“蒙将军,速带亲兵去保护新君!这不是巫祝作祟,是有人想用血藤汁液引蛇出洞,真正的杀招在……”
话音未落,后殿突然传来内侍的惨叫。众人冲过去时,只见嬴柱倒在冰凉的青砖上,衮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药渣。他身旁滚落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