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云梦,旧部待召”的朱砂字像烧红的烙铁,提醒他这里不是终点。他转头对驿丞说:“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咸阳,告诉李斯大人,伪篆已煽动流民堵截驰道,吕氏旧部藏于云梦泽,目标是借楚地乱象,阻挠郡县制推行。另外,把驿站里所有的秦篆范本都搬出来,分给流民,教他们写‘郡’‘县’‘统’,告诉他们,郡县制推行后,楚地的土地会按秦法分配,流民都能有自己的田。”
驿丞连忙点头,转身去安排。陈墨望着渐渐散去的流民,有人拿着范本,蹲在地上用树枝跟着描“平”字,阳光落在他们的指尖,像给文脉续上了一丝暖意。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淳于越在咸阳,绝不会放过这个“郡县制失民心”的机会。
咸阳宫的章台殿里,气氛却像结了冰。
淳于越捧着一卷《周礼》竹简,跪在玉阶下,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陛下!楚地流民叛乱,皆因郡县制失民心!昔年周室分封诸侯,屏藩王室,八百载而天下安;如今陛下废分封,设郡县,官吏皆为秦臣,楚地百姓无所依附,才被奸人煽动!臣恳请陛下,恢复分封,封子弟功臣为诸侯,镇抚六国旧地,方能长治久安!”
殿内的博士们纷纷附和,有的举着《尚书》,有的捧着《礼记》,齐声喊道:“请陛下复分封,固社稷!”
李斯站在殿中,脸色铁青。他刚收到安陆驿站的急报,还没来得及奏报,淳于越就带着一群儒士闯了进来,借着楚地的事发难。“淳于博士此言差矣!”李斯上前一步,声音铿锵,“周室分封,诸侯各自为政,最终列国争霸,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这是‘长治久安’吗?大秦一统天下,若再行分封,子弟功臣各据一方,不出三代,必成仇敌,重蹈周室覆辙!郡县制由中央派官治理,法令统一,赋税均等,才是让天下太平的根基!”
“法令统一?”淳于越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李斯大人,楚地流民为何叛乱?只因秦法严苛,郡县官吏只知催缴赋税,不知安抚民心!若分封诸侯,诸侯与百姓休戚与共,怎会有今日之乱?你推行的‘书同文’,强行废除六国旧字,百姓不认秦篆,这也是‘法令统一’?依臣看,是秦篆失民心,郡县失民心!”
“你!”李斯气得手指发抖,却一时语塞——楚地的伪篆之乱,他刚得知,还没来得及查清,此刻淳于越拿这个做文章,他竟无法辩驳。
嬴政坐在龙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殿内的儒士和李斯,脸色沉凝。他刚统一天下,称始皇帝,郡县制是他心中定天下的核心,可楚地的叛乱,淳于越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李斯,楚地之事,你怎么说?”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李斯躬身:“陛下,楚地流民叛乱,非郡县制之过,是吕氏旧部用伪篆篡改秦篆,曲解字义,煽动民心!陈墨已亲赴楚地,肃清旧部,教百姓辨明伪篆,安抚民心。郡县制推行,利在千秋,绝不能因一时之乱而废弃!”
“陈墨?”淳于越冷笑,“陈大人是太史令,掌文脉,不掌民政,他去楚地,能解流民之困?臣听闻,陈大人曾力保稷下学宫,保留六国典籍,如今楚地旧贵族借典籍煽动叛乱,陈大人难辞其咎!依臣看,不仅要复分封,还要禁绝六国典籍,只留秦法文书,方能杜绝乱源!”
这话像一颗炸雷,炸得殿内鸦雀无声。禁绝六国典籍,这比废除分封更激进,连李斯都皱起了眉头——他虽支持集权,却也知道,六国典籍是文脉根基,一旦禁绝,天下学士必反。
嬴政的目光陡然变冷:“淳于越,你可知禁绝典籍意味着什么?大秦一统,是要统一天下之心,不是要断天下文脉!陈墨保留六国典籍,是为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文脉延续,让百姓认同大秦,你竟要禁绝?”
淳于越却梗着脖子,再次叩首:“陛下!六国典籍皆言分封,皆颂周室,若留之,百姓必念旧国,不思秦德!今日楚地之乱,就是前车之鉴!臣愿以死谏,请陛下禁典籍,复分封!”
其他儒士也纷纷叩首,齐声喊道:“请陛下禁典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