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活动结束后，回程的车上，颜如玉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详情。
苏临没有隐瞒，将逼问出来的信息，除了关于“信标”的具体细节（他暂时不想让颜如玉过多担忧），大致告诉了她。
听到对方的目标果然是绑架自己和获取“钥匙”，颜如玉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习惯就好。”苏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语气平淡，“被狼盯上的猎物，要么被吃掉，要么把狼打死。没有第三条路。”
他的比喻总是带着一股血腥的现实主义。
“那个地址，已经让老周带人去查了。”颜如玉说道，“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希望不大。”苏临泼了盆冷水，“对方很谨慎，那个据点估计早就清理干净了。能抓到个小喽啰，问出点东西，已经算运气好了。”
果然，没多久，老周就打来电话汇报。他们赶到那个短租公寓时，早已人去楼空，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专业得令人发指。
颜如玉放下电话，叹了口气。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基金会确实在 actively operating locally, and they are very interested in both you and the key.” 苏临用了一句夹杂着英文的话，这是他的习惯，有时候思考时会不自觉带出来，“而且，他们对你身边的安保，特别是对我，开始感到棘手了。否则不会派人来专门评估。”
“这意味着……他们会派更厉害的人来？”颜如玉的心提了起来。
“大概率。”苏临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不过，来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货色。”
他的自信，很大程度上安抚了颜如玉的不安。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两人下了车。经过上次的事件，这里的安保已经升级到近乎变态的程度，到处都是摄像头和感应器，还有安保人员不定时巡逻。
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颜如玉看着电梯镜面里映出的苏临的身影，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侧脸线条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他那种混杂着依赖、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就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冰山，她每次以为看到了全貌，却发现那只是更大体积的一角。
“苏临。”她轻声唤道。
“嗯？”苏临抬起头，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她。
“谢谢你。”颜如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又一次。”
苏临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摸了摸鼻子：“又来了。颜总，你这动不动就谢来谢去的毛病，得改改。我这都是分内工作，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不仅仅是工作。”颜如玉坚持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
电梯到了。
苏临没有接话，率先走了出去，背影依旧带着点懒散的意味，但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丝。
颜如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回到公寓，苏临照例钻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颜如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切菜声和油锅的滋啦声，心中一片宁静。
尽管外面危机四伏，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有他在，她就觉得是安全的。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只被设为壁纸的、苏临雕刻的木头麻雀，指尖轻轻拂过屏幕。
冰山的真容，她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窥见。但至少，她正在一点点地，靠近那隐藏在水面下的、庞大而真实的他。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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