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军医的声音带着犹豫。
“来吧。”雪儿的声音很平静。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角落。雪儿已经坐直了身体,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连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军医拿着手术刀凑近她的左手,刀刃上的寒光映在她眼底,没有丝毫退缩。
“嗤——”
刀刃切开皮肉的声音,在这满是血腥气的帐篷里,清晰得让人窒息。
雪儿的身体猛地一颤,抓住床单的手骤然收紧,指缝里透出青白,可她硬是没吭一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出了血印。
“一。”她突然低声数了一句,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
我看着她汗湿的额发贴在脸上,看着她左手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暗红的花。每一次手术刀切割、镊子夹取弹片,她的身体都会绷紧,然后哑着嗓子数出一个数字。
“二……三……”
弟兄们都侧过头,有的红了眼眶,有的死死攥着拳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们知道,元帅是在替他们受这份罪。
我的手术很快结束,军医正给我缝合伤口。可我哪里躺得住,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雪儿一眼瞪了回去。
“爸!躺好!”她的声音带着痛后的沙哑,却依旧有威严,“五十六……五十七……”
刀数在一点点增加,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抓着床单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却始终没松开。我看着她左手的伤口渐渐被清理干净,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军医正在小心翼翼地切除边缘坏死的组织,每一刀下去,都能看到她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
“八十……八十一……”
声音越来越低,像风中残烛,可那双黑色的眸子却始终亮着,映着灯火,也映着我们这些人。我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摔破膝盖,哭着扑进我怀里要抱抱,可现在,她已经能独自扛过这样的剧痛,只为了让她的兵、让她的父亲少受点苦。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最后一刀落下时,雪儿的身体猛地一松,抓着床单的手滑了下来,指缝里带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她长长地喘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却还是扯出一个笑容,看向我们:“好了……完事了。”
话音刚落,她就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雪儿!”我嘶吼着扑过去,却被腹部的伤口扯得剧痛,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医接住她。
“元帅只是脱力了,没事的。”军医一边给她包扎伤口,一边红着眼说,“将军,元帅她……她刚才一直在数刀数,说是怕自己疼晕过去,让弟兄们担心。”
弟兄们再也忍不住,有人低低地啜泣起来,有人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大腿,恨自己没能替元帅分担。
我抱着雪儿软下去的身体,她的手还在微微抽搐,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襟。这丫头,总是这样,把所有痛都自己扛着,把护着我们当成天经地义。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悠悠转醒,第一句话就是:“爸,弟兄们……都没事吧?”
“没事,都没事了。”我摸着她汗湿的头发,声音哽咽,“傻丫头,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她虚弱地笑了笑,黑色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影子:“你们好好的,我就好。”
夜色渐深,军医营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弟兄们沉睡的呼吸声。我的传讯器放在床头,屏幕亮了又暗,是“天海群”的消息在不断刷新。
我忍着疼拿起来一看,不知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群里早已炸开了锅:
“!!!刚听说巡逻队遇袭了?弟兄们怎么样?”
“我侄子在里面!他说元帅为了救他,手被炸伤了!”
“军医营的兄弟说,麻药不够,元帅把二十七支全让给了弟兄们和将军,自己硬扛着清创!”
“什么?!硬扛?那可是切肉啊!元帅她……”
“神豹军统领:(发了张雪儿包扎后睡着的照片,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元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