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秋意漫进将军府时，书房的窗台上总摆着束野菊，黄灿灿的，衬得满室墨香都带了点清冽。苍棱抱着本线装的《唐诗宋词选》，手指在“海”字上敲得笃笃响，嗓门比演武场的号角还亮：“昨天诗词接龙输得冤，今天来飞花令！就以‘海’为题，每人说一句带‘海’字的诗，重复的、接不上的都算输！输的……”他瞅了瞅院角那堆待晒的草药，“负责把这些药草全挑拣干净，根须泥土一点不能剩！”
黑风一听就蔫了，拉着罗峰往柱子后缩：“小罗，‘海’字诗？我只记得‘海内存知己’，还是上次听戏文里唱的！”罗峰从怀里掏出本手抄的《带海字诗词辑录》，纸角都磨卷了，小声说：“黑风哥，我抄了三十多句，应该……够用吧？”
雪儿坐在临窗的书案后，正用小楷抄《春江花月夜》，笔尖在“春江潮水连海平”那行顿了顿，抬眼冲我笑：“爸，你当年在塞北写的那句‘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不算，今天得带‘海’字才行。”
“你爸就会‘长风破浪会有时’那几句，”我笑着帮她把砚台推得近些，“还是你来吧，上次听你背《观沧海》，连檐下的燕子都停了声。”
游戏开始，苍棱抢头彩：“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李将军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黑风急得抓耳挠腮，罗峰赶紧翻本子：“黑风哥，‘瀚海阑干百丈冰’！”黑风梗着脖子重复：“瀚……瀚海阑干百丈冰！”
轮到我时，我想了想：“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雪儿笔尖没停，随口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几轮下来，气氛渐渐热起来。苍棱接“沧海月明珠有泪”，李将军对“春江潮水连海平”，黑风靠罗峰提点，磕磕绊绊接了“海阔凭鱼跃”，到我这里是“浮天沧海远”，雪儿抬眸一笑：“海气凝云，波涛万顷珠沉海。”
“这是词！”苍棱拍着桌子喊，“说好是诗的！”
“飞花令可没说不能用词，”雪儿把抄好的诗卷晾在一旁，“苍棱将军要是想改规矩，那我认输便是。”
苍棱顿时蔫了，嘟囔着：“算你厉害……”
随着“海”字诗越说越少，黑风先撑不住了。罗峰的小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连“四海无闲田”都用上了，黑风憋了半天，蹦出句“海……海碗大的拳头”，引得众人哄笑。他懊恼地去搬草药堆，边走边骂：“这破字比狼牙棒还难对付！”
只剩我们三组时，苍棱憋出句冷僻的：“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
李将军接：“海色晴看雨，江声夜听潮。”
我搜刮枯肠，想起句边塞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对，没‘海’字。”赶紧换了句，“海楼看谢脁，云物助凄凉。”
雪儿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道：“海若不隐珠，骊龙吐明月。”
苍棱和李将军都愣住了。苍棱翻遍手里的诗集，没找着这句，急得额头冒汗：“这是哪首？我咋没见过？”
“是李白的《赠宣城赵太守悦》，”雪儿指尖在书页上点了点，“不算偏，只是你们没往那处想。”
最终，雪儿以连说四十六句带“海”字的诗词，且半数都是众人闻所未闻的冷僻句，赢了个彻彻底底。连特意赶来围观的老秀才都捋着胡子叹：“丫头藏的这些句子，真是比龙海的暗流还隐蔽！老夫教了三十年书，都没背全这么多！”
雪儿把抄好的诗卷折起来，笑着说：“其实不难，有些是在医书的注解里见的，比如‘海药多奇味’，有些是在兵书的序言里读的，比如‘海隅久念苍生困’。”
黑风在草药堆里抬起头，满脸草屑地嚷嚷：“合着你在医书兵书里都藏着诗？这哪是飞花令，分明是考谁藏的地方偏！”
书房里的笑声混着草药香飘出门外，张叔端来刚煮的陈皮茶，看着雪儿直笑：“元帅这脑子，怕是把全天下的书都翻遍了！藏的句子比海边的贝壳还多，谁能比得过？”雪儿脸一红，塞给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