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她忽然坐起来,手里捏着枚书签:“爸,再问你几个问题。”
“嗯。”我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
“第一个,你给我上药时,我忍不住疼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立刻就停手,问我疼不疼?”
军医说那药膏得揉进眼周才管用,我刚用指腹蹭了两下,你就“嘶”地吸了口气。我手僵在半空,声音都抖了:“是不是太疼?要不咱不上了?”看你咬着唇摇头,我才敢接着揉,轻得像碰羽毛。
“是,”我点头,“怕你疼得厉害。那时候就想,要是能替你受这份罪,我宁愿眼睛烂掉。”
雪儿的耳朵红了:“第二个,爸爸,那天我推开你后,自己倒在地上,你是不是第一眼就看到我捂着眼,心都揪紧了?”
白光散去的瞬间,我眼里只有你趴在地上的背影,双手死死捂着眼睛,像只受伤的小兽。那时候心揪得像被绳子勒住,喘不过气,冲过去抱起你的时候,手脚都在抖。
“是,”我声音低了些,“看你捂着眼的样子,比中了枪子还疼。那时候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我倒在那儿。”
她忽然往我身边凑了凑,膝盖挨着我的腿:“第三个,我痊愈前,你有没有跟老天祈祷,说愿意用自己的什么东西换我眼睛好起来?”
夜里守着你,听你哼唧“黑”,我就对着帐顶的破洞许愿——让我折十年寿,换我闺女重见光明;让我断条胳膊,换她眼睛不疼。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什么都肯舍。
“有,”我望着帐外的军旗,“许了好多愿。那时候觉得,老天要是真有眼,就该把所有的好都给你,别让你受这苦。”
雪儿的指尖划过我手背上的枪茧:“第四个,那几天军营里的事务再忙,你是不是也坚持亲自给我洗脸、擦手,不让别人代劳?”
亲兵说“将军,我来吧”,我摆摆手没让。你的手那么软,脸那么嫩,我怕别人下手重了弄疼你。蘸着温水给你擦脸,看水珠在你睫毛上滚,心里又酸又软——这是我的宝贝闺女,得我自己疼。
“是,”我声音有些沙哑,“别人碰,爸不放心。就想亲手伺候你,看你一点点好起来,心里才踏实。”
她吸了吸鼻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你下令处置那个敌兵的时候,声音是不是比平时喊口令还要严厉、还要生气?”
我抱着你,听你疼得哭,那敌兵还在远处骂骂咧咧。我吼出“千刀万剐”四个字时,嗓子都劈了,亲兵说我眼睛红得像要吃人。那火气,比烧营的大火还旺。
“是,”我把她搂得更紧,“严厉到自己都吓了一跳。就想让他知道,伤我闺女,就得付出最狠的代价。”
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两副银质护腕,上面刻着缠枝纹:“爸,这个给你。”她把其中一副套在我手腕上,“我让人打的,防磕碰。爸,谢谢你亲自照顾我,谢谢你为我许愿。现在我能照顾自己了,还能护着你呢。”
护腕的冰凉抵不过她手心的暖,我望着她眼里的光,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这丫头,九岁能当元帅,却总把最细的心思花在我身上。
“好,”我捏了捏她的手腕,“以后咱们父女俩,互相护着。”
夜幕像块厚重的黑丝绒,罩住了军营的灯火。我和雪儿躺在行军床上,她的手搭在我腰侧,呼吸均匀。她忽然转过身,月光透过帐缝落在她脸上:“爸,最后五个问题。”
“嗯。”我替她掖了掖被角,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第一个,你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能感觉到我在发抖,所以把我抱得更紧了?”
你在我怀里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牙齿打颤的声音比寒风还刺耳。我把你往怀里按了按,军大衣裹得更紧,恨不得把你揉进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你。
“是,”我握紧她的手,“抖得我心疼。抱得紧点,就想让你知道,爸在,别怕。”
雪儿往我怀里缩了缩:“第二个,那几天你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