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我手里,“我照着图纸缝的。爸,你为我铺沙子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比指挥打仗还紧张?”
布偶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像当年你第一次踩进沙坑时,我手心的温度。我望着雪儿眼里的期待,眼泪没忍住,掉在布偶的马背上。这丫头,总能把最细微的付出,变成最贴心的懂得。
“是,”我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怕沙子铺得不够厚,怕围栏不够软,怕你有一点点疼。”
午后的阳光晒得训练场暖洋洋的,雪儿正翻着我的骑兵日志,某一页贴着张她五岁时的照片:穿着小马靴,手里攥着缰绳,站在“踏雪”旁边,个子刚到马腹。她忽然坐起来,手里捏着张纸条,是当年副将写的“观小元帅驯马有感”,末尾画了个擦眼泪的小人——那是他被雪儿的勇敢感动的样子。“爸,再问你几个关于逃跑和安全绳的事。”
“嗯。”我给她倒了杯凉茶,杯壁上的水珠像当年你练马时,我手心的汗。
“第一个,当时我想逃跑,是不是因为怕你生气打我?你有没有看出来我的心思?”
看出来了,你攥着缰绳的手都在抖,“踏雪”往前走一步,你就回头看我一眼,眼里的慌张藏不住。我故意放缓语气说“雪儿,过来”,就是怕你更怕。后来你说“爸我以为你会揍我”,我摸着你的头想——我怎么舍得,你可是我和你妈妈的心肝宝贝。
“是,”我点头,“看你像只受惊的小鹿,心里疼得慌,哪还舍得生气。”
雪儿的耳朵红了:“第二个,你教我骑马时,有没有在我身上系安全绳,偷偷保护我?”
系了,在你练“飞跃障碍”的时候。把细如发丝的安全绳系在你腰间,另一头攥在我手里,绳头裹着软布,怕勒疼你。你每次起跳,我都跟着使劲,心里默念“慢点,再慢点”。后来你发现了,说“爸我不用这个”,我却偷偷系了半年才敢拆——原来父母的保护,总藏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
“系了,”我声音低了些,“想让你飞得高,更想让你摔得稳。”
她往我身边凑了凑,膝盖轻轻碰了碰我的马靴:“第三个,我骑战马追狂马时,心里是不是特别害怕,但又想救那匹狂马和你?”
肯定怕,可更怕我出事。后来你说“当时看你掉下来,我脑子一片空白,就想把马抓住,让它别再闯祸”,我才知道,小孩子的勇敢里,藏着最纯粹的牵挂。你怕我受伤,怕狂马闯祸,唯独忘了怕自己——原来勇敢这东西,不分年纪,只分心里有没有想护的人。
“是,”我望着远处的马厩,“怕得发抖,却还是想挡在我前面,像你妈妈当年一样。”
雪儿的指尖划过那张纸条上的小人:“第四个,你发现我马术天赋后,有没有想过把我培养成最厉害的女骑手?”
想过,却更想让你选自己的路。看你骑着马时眼里的光,我偷偷查了所有顶尖马术赛事,甚至托人打听国外的骑术学校。可后来你说“爸,我想当元帅,像你一样护着大家”,我立刻把那些资料收起来——原来父母的期待,永远比不上孩子眼里的向往。
“想过,”我声音有些沙哑,“但更想让你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不管是骑手还是元帅。”
她吸了吸鼻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当时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是不是第一时间就看向我,怕我担心你?”
是,摔在地上的瞬间,浑身都疼,却还是撑着抬头找你。看到你站在马厩门口,小手攥得紧紧的,眼里的泪在打转,我立刻喊“爸没事”,其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后来你说“当时我以为你站不起来了”,我才知道,父母的逞强,都是为了不让孩子担心——原来再疼,看到孩子的瞬间也能咬牙说“没事”。
“是,”我把她搂得更紧,“怕你吓着,怕你掉眼泪,比自己疼更难受。”
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小锦盒,里面装着段细如发丝的安全绳,绳头裹着的软布已经泛黄。“爸,这个我一直留着。”她把锦盒放在我手心,“我早就知道你偷偷系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