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将军喊‘我要当爸爸了’,声音震得树叶子都掉了。后来乔军医在院里骂‘疯了’,可我看见她站在月光里,手一直护着肚子——原来欢喜是藏不住的,连骂声都带着甜。”)
雪儿在我怀里动了动,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嘴角却弯着浅浅的笑意。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把她发间的绒毛照得金灿灿的,像极了当年晓眉肚子里,那个悄悄长大的小嫩芽。
我低头,用指腹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渍,动作轻得像当年贴在晓眉肚子上的耳朵。“醒了?”
她往我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爸,他们都记得你对着月亮喊话的傻样呢。”
“可不是,”我捏了捏她的鼻尖,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傻样,是这辈子最值得的傻。”
她忽然坐起来,眼睛亮得像晓眉当年绣的虎头鞋:“爸,今天我们去后山摘野枣吧?医官说野枣补血,妈妈当年肯定爱吃。”
“好啊。”我笑着应道,伸手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
牵着她的手走出营房时,风里带着野枣的甜香,像极了当年晓眉孕吐后喝的生姜水,辣里藏着暖。远处的训练场上传来新兵操练的口号声,伙房飘来红糖馒头的香味,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又不一样——当年我牵着晓眉的手,护着她的肚子慢慢走,如今我牵着雪儿的手,看她蹦蹦跳跳像只小鹿,而她们掌心的温度,都带着一样的暖。
走到后山的枣树下,红彤彤的枣子挂满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雪儿踮起脚尖摘了颗最大的,擦了擦递到我嘴边:“爸,尝尝,甜不甜?”
我咬了一口,甜意在舌尖散开,暖到心口。抬头时,仿佛看见晓眉站在枣树下,手护着肚子,笑着说:“青木弘一,摘点回去煮枣粥,给我们的雪儿补补。”
原来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复刻过去,是当年的虎头鞋变成了如今的牵手,当年的期待变成了如今的陪伴,当年肚子里的小嫩芽,长成了能替妈妈疼我的模样。
风穿过枣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重复着十五年前的约定。我知道,那些关于转圈圈的欢喜,关于贴耳朵的期待,从来都没走远。它们就藏在这枣香里,藏在彼此的怀抱里,藏在往后余生的每一个秋天里,陪着我们,慢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