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人声鼎沸,似乎连日来的阴霾与紧张,都随着这个宿敌的覆灭而一扫而空。
然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最初的兴奋褪去,一些潜藏在水面下的东西,便开始悄然浮现。
宴席之上,座次的安排便透着玄机。李密高居主位,他麾下的房彦藻、郑颋等文臣,以及李仲文、李神通等宗族将领,分列左右首。徐茂公、秦琼、程咬金这些军中核心,则坐在稍次一些的位置。
而翟让,这位瓦岗寨名义上的“大龙头”,却被安排在了左列的末席。他身旁,是单雄信、王伯当,以及他的兄长翟弘等寥寥几位旧部。
这个位置,说不上慢待,却也绝对算不上尊崇。它就像一个明确的信号,无声地宣告着如今瓦岗内部的权力格局。
翟让端着酒杯,脸色平静,只是喝酒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他身旁的兄长翟弘,却是个藏不住事的粗莽汉子。他几杯烈酒下肚,看着对面那些在李密面前阿谀奉承的新贵,再看看自家兄弟冷清的席位,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娘的!”翟弘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桌的人都侧目过来。
“大哥,喝你的酒。”翟让皱了皱眉,低声呵斥了一句。
“喝?我喝不下去!”翟弘的嗓门大了起来,他站起身,通红的眼睛瞪着主位上的李密,“魏公!我翟弘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当初兄弟们跟着我翟家兄弟,在瓦岗吃糠咽菜,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天下的时候,你们这些个文绉绉的读书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这一嗓子,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身上。
李密的脸上还挂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魏公仁义,让咱们住进了这皇宫大殿,我翟弘心里感激。”翟弘打了个酒嗝,手指着房彦藻等人,“可凭什么,打下洛阳的功劳,全成了你们的?分官职,你们的人占大头;分宅子,你们的人住最好的!我们这些跟着大龙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就活该喝西北风吗?!”
这番话,说出了所有翟让旧部的心声。他们看向翟弘的眼神,充满了认同和支持。
翟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起身想去拉翟弘,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大龙头,你别管!这事我今天必须说个明白!”翟弘梗着脖子,如同斗胜了的公鸡,“这洛阳城,是我们瓦岗兄弟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不是他李家的!”
“放肆!”
李密身旁,他的族弟李仲文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指着翟弘:“翟弘!你喝多了几杯马尿,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冲撞魏公!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放肆?”翟弘冷笑,“当初是谁像条狗一样,被王世充追得屁滚尿流,跑到我们瓦岗来求收留的?现在倒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起来了!”
“你找死!”李仲文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拔刀。
“都住手!”
一声沉喝响起。
李密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翟弘,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翟让的脸上。“大龙头,令兄看来是喝多了。念在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又是初犯,本公就不予追究了。你,带他下去醒醒酒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番话,看似宽宏大量,实则是在敲打翟让。你的人,你自己管好。
翟让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这事,已经不是翟弘一个人的问题了。这是他麾下所有旧部,对李密的一次集体情绪爆发。他若是在此刻服软,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李密拱了拱手,声音有些生硬:“魏公,我大哥虽然言语粗鲁,但话糙理不糙。洛阳大捷,论功行赏,确实有些地方,难以服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是翟让,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面顶撞李密。
李密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看着翟让,两人目光在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