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怎么看?承认杨辰说得对?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和他手下的兄弟们,真的可能成为瓦岗的叛徒吗?否认?他又如何去反驳那套环环相扣,直指人心的逻辑?
他涨红了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猛兽,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往何处冲撞。
单雄信见状,向前踏出一步,沉声道:“魏公,我等兄弟,对瓦岗忠心耿耿,天日可鉴!杨府君的推演,不过是纸上谈兵,我等岂会中那李世民的奸计!”
他的话掷地有声,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心里清楚,忠心是一回事,被猜忌、被逼迫之后会做出什么,又是另一回事。
李密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单二哥的忠心,我自然是信的。可人心隔肚皮,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毒刺,再次狠狠扎进了翟让旧部众人的心里。
“你!”单雄信勃然大怒,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住手!”
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喝止,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是徐茂公。
这位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军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去看李密,也没有去看翟让,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殿外,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空。
“够了,都住口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萧索与沉重。
“还要吵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等杨辰说的一切都变成了真的,你们才肯罢休吗?”
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眸里,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我徐世积,自问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当年随翟让大哥在瓦岗山揭竿而起,所求的,不过是让弟兄们能有口饭吃,不受那些贪官污吏的鸟气。后来,魏公来了,带来了钱粮,带来了希望,我以为,瓦岗的大业,成了。”
他环视众人,目光从李密、翟让、单雄信等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
“可看看我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占据东都,坐拥天下粮仓,我们本该是天下最团结的一股力量!可我们呢?大哥觉得二弟抢了你的权,二弟忌惮大哥的旧部会造反。你们的心里,装的都是自己的那点算计,那点得失!谁还记得,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聚在一起的?谁还记得,那些死在兴洛仓、死在洛阳城下的弟兄们?”
徐茂公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沉痛,一句比一句响亮。
“今天,杨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把我们所有人的脸皮,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他说得不对吗?他说得对!”
“李渊在西边虎视眈眈,窦建德在北边厉兵秣马,王世充的残部还在苟延残喘!我们强敌环伺,却在这里为了谁的兵多,谁的官大,斗得像一群乌眼鸡!”
“我告诉你们!”徐茂公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酒水四溅,“再这么斗下去,不用等李世民来,我们自己,就会把这大好的基业,败得干干净净!”
一番话,骂得在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李密脸上的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复杂难明的神色。翟让那张粗犷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羞愧难当。
杨辰站在徐茂公身后,心中暗叹。
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那番话,是锋利的手术刀,虽然剖开了脓疮,但也激化了矛盾。而徐茂公这番话,却是真正的良药。他用瓦岗草创时的情义,用那些战死兄弟的鲜血,来唤醒这群人心中仅存的袍泽之情。
诛心之言,需得用攻心之策来收尾。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与方才不同。那份剑拔弩张的杀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反思意味的压抑。
许久,翟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他端起酒壶,也不用杯子,就这么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