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耕牛就进了田,老陈带着几个村民牵着牛,犁头划破冻土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苏景妧和顾衍也没闲着,跟着往翻好的地里撒油菜籽,张叔蹲在旁边教他们:“撒匀点,别扎堆,等开春抽芽,一片金黄才好看。”顾衍学得认真,指尖沾了泥土也不在意,苏景妧看着他低头撒籽的模样,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在文化馆里贴窗花的样子——原来不管是握毛笔还是握菜籽,他都带着一股子踏实的劲儿。
三月初的时候,油菜真的冒了芽,嫩黄的芽尖从土里钻出来,顺着田埂铺成一片浅绿,顾衍说的观景台也开始搭了,李村的手艺人带着年轻人,用山里的竹子当材料,没用多少钢筋水泥,倒透着股子自然的灵气,苏景妧则忙着给民宿添新东西,在窗台摆上周奶奶缝的布老虎,在走廊挂上手编的竹灯笼,连早餐的粥里,都加了村民送来的土蜂蜜。
有天傍晚,两人坐在刚搭好的观景台边,看着山下的油菜田,风一吹,芽尖轻轻晃,像给田埂铺了层绿绒,顾衍忽然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去年冬天,两人在晒谷场举着龙头的样子,背景里的灯笼亮得晃眼,“你看,”他指着照片,“那时候还想着,能不能让溪田热闹起来,现在倒好,春天还没到,客人就订满了。”
苏景妧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渐暗的天色,轻声说:“不是咱们厉害,是溪田本来就好,只是以前没人帮它把好东西亮出来。”风里带着泥土的清香,远处传来村民归家的笑声,观景台的竹栏杆还带着新篾的味道,两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天边染成橘红色,才慢慢起身往回走。
田埂上的脚印又多了一串,这次沾着的不是雪,是春天的泥土——原来并肩走下去,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溪田的日子,也会像这油菜田一样,慢慢铺成一片金黄。
三月末的雨总来得软,淅淅沥沥落了两天,把油菜芽浇得更绿了,苏景妧清晨去田埂时,看见张叔正蹲在地里拔草,雨丝沾在他的草帽上,像撒了层碎银。“圆圆来啦?”张叔直起身,指着地里的芽尖,“再等半个月,就能开黄花了,到时候观景台一搭好,客人站上面看,保准说好看!”
苏景妧刚点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民宿的保洁阿姨打来的,说预订四月初的客人加了需求,想体验“跟着村民下田”的活动,挂了电话,她转头就看见顾衍撑着伞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叠纸——是他连夜改好的“春日体验清单”,除了下田摘菜,还加了“竹编小物件”“蜂蜜品鉴”两项,连流程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刚跟李村的手艺人聊了,他们说能腾出两间竹编房,专门教客人编小篮子。”顾衍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雨珠顺着伞沿滴下来,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弱的帘,“还有养蜂的老周,说能带着客人去山坳里看蜂箱,不过得提前备好防蜂帽。”苏景妧接过清单,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忽然觉得这雨里的潮气,都裹着让人踏实的盼头。
四月初的第一个周末,第一批看油菜花的客人就来了,车子刚停在村口,就被满眼的金黄晃了眼——油菜花开得正盛,田埂间的小路被花簇拥着,风一吹,花瓣落在游客的发梢,连笑声都沾了花香,苏景妧带着客人往观景台走,刚上台阶,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回头见是之前来做葵花籽糖的姑娘,这次身边多了个穿白衬衫的男生。
“苏姐!我带男朋友来啦!”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他是摄影师,说要把溪田的油菜花拍下来,发去网上让更多人看!”男生笑着点头,举起相机对准田埂,镜头里,顾衍正带着几个孩子在花田里追蝴蝶,阳光落在他的发间,连衣角都染着金黄,苏景妧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熬糖的热气,原来四季轮转里,溪田的热闹从没有断过。
傍晚的时候,竹编房里满是笑声,李村的手艺人握着客人的手,教他们编小向日葵,有人编得歪歪扭扭,却舍不得放下;养蜂的老周则带着客人在山坳里,看着蜜蜂在花间盘旋,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问:“蜂蜜是甜的,那蜜蜂会不会疼呀?”老周笑着摇头,从蜂箱里取出一小块巢蜜,递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