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场合应该出现的、配得上他身份的女伴的样子。
傍晚，顾言琛的车准时停在楼下。他今天穿了一套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打了领带，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英俊得令人屏息，却也疏离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下车，为她拉开车门。看到盛装打扮的她时，他眼中依旧闪过惊艳，但那份惊艳很快被一种更沉重的情绪所覆盖。他绅士地伸出手，扶她上车，动作无可挑剔，却少了往日那份自然的亲昵。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车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但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比音乐声更加清晰。
“餐厅我订的是‘云顶’，”顾言琛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做工作汇报，“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A市的夜景。”
“嗯，听说过。”小溪轻声回应，目光落在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上。
“我点了你可能会喜欢的鹅肝和龙虾，还有他们特色的甜点。”他继续说着，像是在背诵预先准备好的流程。
“你安排就好。”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指甲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护甲油，是他之前送的，说显得干净。
又是一阵沉默。
他努力找着话题，从天气谈到她最近的课业，再谈到他公司一个无关紧要的项目。她配合地应和着，简短地回答“是”、“还好”、“不错”。对话进行得艰难而刻意，仿佛两个不太熟的演员在努力对戏，生怕冷场，却又找不到真正能触动彼此的台词。
所有的交谈都浮于表面，小心翼翼地在那个最核心、最敏感的话题周围画下一个巨大的、无人敢踏足的禁区。
车子终于停在了金融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顾言琛先下车，绕过来为她开门，然后向她伸出手。
小溪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掌心，不再是记忆中的滚烫，而是带着一丝微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力道适中，却不再有那种紧紧包裹、仿佛抓住全世界般的笃定。
他们搭乘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电梯内部是镜面设计，反射出他们般配却疏离的身影。他看着镜中的她，她也看着镜中的他，目光在镜子里短暂交汇，又迅速各自移开，仿佛都承受不住那无声的对视中蕴含的太多内容。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门打开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穿着黑色马甲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躬身引领。整个餐厅光线昏暗而柔和，每一张餐桌都布置得极其精致，水晶杯和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市璀璨夺目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繁华，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顾言琛预订的是靠窗的最佳位置。他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自己才在她对面落座。动作流畅，礼仪完美。
菜单是法文的，配有中文翻译。顾言琛似乎早已研究过，熟练地向服务生点餐，并为她推荐了菜品。小溪只是点头，说“可以”、“听你的”。她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牵引着，完成这一系列既定程序。
前菜上来，是精致的鹅肝酱配无花果。口感细腻丰腴，是她平时会喜欢的味道。可她此刻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顾言琛举起酒杯，里面是琥珀色的香槟，气泡细密地上升。他看着她，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试图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小溪，纪念日快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小溪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水，勉强碰了碰他的杯子。“纪念日快乐。”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却空洞的响声。
他看着她几乎没有动过的酒杯，眼神暗了暗，但没有说什么，将自己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晚餐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刻意维持的平静中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