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既能让她安心,又不至于透露太多他正在面临的、残酷的现实。
“但我向你保证,”他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他的决心,“我正在想办法。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我会找到一个……两全的解决方案。我们的未来,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而改变。”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带着承诺的重量。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并且充满希望地等待。可是现在,听着这些“复杂”、“规划”、“利益”、“两全”的字眼,听着他那努力坚定却难掩疲惫的语气,小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凉和绝望从心底涌起。
他所谓的“想办法”,在顾家那座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他所谓的“两全”,在家族铁一般的意志和她家那小本生意的脆弱之间,又何其奢侈。
他还在挣扎,为了他们的未来,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孤身奋战。而她,却早已被剥夺了与他并肩的资格,甚至被威胁着,要成为亲手斩断他们联系的刽子手。
看着他眼中那不肯熄灭的、为了她而燃烧的火焰,再想到自己怀里揣着的那盆即将泼向这火焰的、名为“现实”的冰水,小溪的心脏痛得蜷缩起来。
一股强烈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喉头——她想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别挣扎了,没用的,他们斗不过的!告诉他那个残酷的威胁,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无助!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酸涩难当。
就在她几乎要失控的前一秒,顾明远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和他冰冷的威胁,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猛地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不能。
她死死地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冷静。汹涌的泪水被强行逼退回去,只在眼底留下了一片湿润的、不易察觉的红痕。
她垂下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生怕再多看一秒,自己辛苦筑起的堤坝就会彻底崩塌。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曾经带给她无数的安心和悸动。
此刻,她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沉重。
她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无力地退缩。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脸部所有还能控制的肌肉,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依赖、充满信任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全然的信赖,“我知道。你别太累,我……我相信你。”
“别担心。”他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似乎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握着她的手也稍稍放松了力道,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句“别担心”,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心中某种东西。
她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住那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想要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的冲动。她只能死死地抠住自己的掌心,借助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维持着脸上那该死的、虚伪的、名为“信任”的笑容。
服务员适时地端上了菜品,暂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先吃饭吧,你肯定饿了。”顾言琛松开她的手,将筷子递给她,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小溪接过筷子,低下头,开始默默地吃东西。食物美味,却味同嚼蜡。她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听着顾言琛偶尔找些轻松的话题,试图活跃气氛。
他提到下周可能有个不错的艺术展,问她有没有兴趣;他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听说她最喜欢的栗子蛋糕做得很地道;他甚至计划着,等忙过这阵,可以休个短假,带她去附近一个以温泉出名的小镇……
他还在规划。
规划着那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