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牛皮纸被完全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条围巾。
一条手工编织的灰色羊绒围巾。
颜色是沉稳的炭灰色,针法看得出来是最近才学的那种元宝针,不算特别复杂,但织得异常紧密、厚实。只是,那针脚……却算不上均匀平整。有些地方织得紧,有些地方织得松,使得整条围巾的纹理看起来有些微微的、不规则的起伏。在围巾的一端,还用更深一点的灰色线,笨拙地织出了两个小小的字母——“G&L”,字母歪歪扭扭,带着明显的手工痕迹,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顾言琛的目光,在看到这条围巾的瞬间,就彻底凝固了。
他认得这种线。几个月前,他偶然陪她去逛手工艺材料店,她在这款号称“云柔”的顶级羊绒线前驻足了好久,摸着那柔软的质感爱不释手,最后却因为价格而犹豫着放下。是他,后来偷偷回去买了好几卷,混在其他礼物里送给了她,当时只说是客户送的,用不上,让她拿去玩。
他没想到……她真的拿去“玩”了,还“玩”出了这样一条……围巾。
小溪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围巾上那些不甚平整的针脚,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顾言琛的心上:
“本来……是想等你下一个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你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她努力克制着。
“我手笨,学了好久……织了又拆,拆了又织……总是织不好看。”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段埋头苦织的日子,“有时候织到半夜,手指都被针磨红了……晓晴还笑话我,说我这劲儿头,要是用在专业课上,早就拿国奖了……”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她所有的辛酸和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顾言琛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他不在的夜晚,她一个人坐在宿舍的台灯下,就着那点昏黄的光,笨拙地、一遍遍地重复着编织的动作。纤细的手指握着粗长的棒针,小心翼翼地挑起每一根绒线,生怕织错了一针。织得不好,又懊恼地拆掉重来,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手指酸痛,眼睛干涩。
那歪歪扭扭的“G&L”,她又是练习了多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织上去的?
这条围巾,哪里只是一条围巾?
这分明是她多少个日夜的心血,是她对他未来生日的期盼,是她将他们两人的名字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愿望。
可是现在,下一个生日,他在哪里?他们又在哪里?
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未来,都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碎成了齑粉。
这条倾注了她所有爱恋和心血的围巾,成了一件……等不到它正确日期的礼物。
一股巨大的、酸楚的热流猛地冲上顾言琛的鼻尖,直冲眼眶。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脸,用力眨着眼睛,试图逼回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湿热。
他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她面前哭。
他不能让她的心意,最终只换来他的眼泪。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喉咙间的硬块和眼底的灼热。他转过头,重新看向那条围巾,目光深邃得像要把它吸进去。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那柔软的羊绒。
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像云,像羽毛,轻轻拂过他的指尖,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一直烫到他的心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不均匀的针脚,起伏之间,仿佛是她心跳的轨迹,是她无数次拆解又重来的执拗。
他轻轻抚摸着那两个歪扭的字母,指腹一遍遍地描摹着“G”和“L”的轮廓。这两个字母,曾经是他名字和她名字的联结,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符号。此刻,却像是一道甜蜜又残忍的烙印。
他终于将整条围巾拿了起来,捧在手里。它比看上去要沉,沉甸甸的,满载着一个女孩最纯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