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或许还残存的一丝温情……在此刻,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嗯”字,击得粉碎。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恨,不是怨,而是这种彻头彻尾的、仿佛你从未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漠然。
她一直死死掐着掌心的指甲,终于缓缓松开。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几个月牙形的痕迹已经深深嵌入了皮肉,甚至隐隐渗出了血丝。但这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口那片冰封的荒芜来得刺骨。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屏幕上,那片五彩的数据透视表依旧模糊。然后,她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状似无意地,投向那个已经走到办公区另一端的高大背影。
他正听着另一位资深员工的介绍,微微侧着头,神情专注而冷峻,偶尔点头,间或提出一两个简短的问题。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沉稳与疏离。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射进来,为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圈冷硬的光边。他站在那里,离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就是三年后的顾言琛。
一个完全陌生的,属于“顾总”的顾言琛。
而她林小溪,只是他麾下上百名员工中,一个刚刚被他用一声“嗯”轻易略过的,微不足道的“林组长”。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失落、酸楚和某种难以言喻委屈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暗流,猛地冲垮了她心中那道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剧烈的酸热,视线迅速变得模糊。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被屏幕光线刺激到了眼睛,用力地眨动着,拼命将那股不争气的湿意逼退。
不能哭。
绝对,不能在这里哭。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手指放回键盘上,开始机械地、毫无意义地敲打着一连串混乱的字母和数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在正常地工作,还在正常地呼吸。
ttYjkashd kjashdkjash dkjashd jkahsdkj hasdkjh asdkjh asdkj hasd……
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无人能懂的乱码。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也看不到出口。
那声冰冷的“嗯”,如同一个休止符,强行中止了她所有关于过去的幻想与猜测。也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在顾言琛的世界里,那个叫林小溪的恋人,或许真的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那个机场。而现在活着的,只是他的下属,林组长。这个认知,让她心痛如绞,却也让她在绝望中,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必须前行的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