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缓缓偏移,从明亮的正午光线变成了带着金边的午后斜阳。VIP病房套间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消毒水、淡淡奶香和鲜花清甜的复杂气息,那是新生与希望的味道。
林小溪这一觉睡得很沉,生产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身体像被拆解重组过一般,每一处骨骼和肌肉都在诉说着疲惫。但即便是沉睡中,母性的本能依然敏锐。当臂弯里那微小的重量被移开时,她其实在半梦半醒间有所察觉,只是实在太累,眼皮沉得掀不开。
她是被一种奇异的、细弱的声响唤醒的。
那声音很轻,像小猫崽不满的哼唧,又像幼鸟初试啼鸣,断断续续的,带着点委屈的意味。这声音仿佛有魔力,直接穿透了她沉睡的屏障,叩击在她作为母亲的心弦上。
睫毛颤动了几下,林小溪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适应了光线后,她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顾言琛。他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姿势,只是身体微微侧着,背脊不再像之前那样绷成一块钢板,而是有了些许放松的弧度。他低着头,全部的注意力都凝注在怀中的襁褓上,侧脸线条在斜阳里显得格外柔和。
而那细弱的哼唧声,正来自他臂弯里那个不安分扭动的小包裹。
“醒了?”顾言琛几乎在她睁眼的同时就察觉了,立刻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底有着明显的倦色,下巴上也冒出了淡淡的青茬,但眼神却清亮无比,带着一种初为人父特有的、混杂着紧张与兴奋的光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小溪动了动身体,生产时撕裂的伤口和宫缩的余痛立刻鲜明起来,让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但她摇摇头,目光急切地转向他怀里:“我没事。他……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襁褓扭动得更明显了些,哼唧声也大了点,变成了带着哭腔的、细小的“啊啊”声。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尿了。”顾言琛说着,动作已经自然了许多,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地平移整个臂弯,而是学着调整了抱姿,让宝宝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然后腾出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拍了拍襁褓,“刚才护士来看过,说你的初乳可能快下来了,让宝宝多吸吮刺激。你睡得沉,我没让叫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检查了尿布,是干净的。”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汇报情况条理清晰,但拍抚孩子的动作依旧带着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精密的仪器。
“那应该是饿了。”小溪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一动之下,腹部和身下的疼痛让她蹙紧了眉,闷哼一声。
“慢点!”顾言琛几乎是立刻就想站起来帮忙,但怀里抱着孩子,动作受限,他只能急切地说,“你别动,我按铃叫护士来帮你。”
“不用。”小溪缓过那阵尖锐的痛感,慢慢调整呼吸,“我自己可以。”她知道接下来要频繁喂奶,不可能每次都叫护士。她咬着牙,一点点挪动着沉重的身体,试图找到一个既能半靠卧又能方便哺乳的姿势。冷汗从额角渗出。
顾言琛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尾的可调节餐板上。他小心地抱着孩子起身,几步走过去,单手有些笨拙但还算稳当地将餐板翻起、拉过来,调整到合适的高度,放在小溪身侧。
“把这个垫在背后,会不会好一点?”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旁边柜子里抽出两个柔软的靠枕,叠放在餐板上,又觉得不够,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上的厚实靠垫也拿了过来。
小溪看着他忙活,心里暖融融的。在他的帮助下,她终于靠坐起来,背后垫着柔软的高度刚好的支撑,果然舒服了很多。
“谢谢。”她朝他微笑,伸出手,“把他给我吧。”
顾言琛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先抱着孩子走到床头,仔细调暗了刺眼的顶灯,只留下柔和的壁灯和自然光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放进小溪准备好的臂弯里。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裸露的手臂肌肤,冰凉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