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说“雪夜的星星是逝者变的”。她往牌位前的香炉里插了三支桂香,烟气袅袅升起时,仿佛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在微笑,像在说“你们做得很好”。
谷雨过后,“念桂”已长到半人高,枝叶间冒出了小小的花苞。苏清辞说这是好兆头,意味着“被思念的人都在守护着我们”。她开始教孩子们辨识草药,在忆魂堂的空地上支起小黑板,用木炭画着忘忧草的模样,说“要让他们从小就知道,什么是该警惕的,什么是该珍惜的”。
陆衍则把破风剑的剑穗换了新的,用染了桂花汁的银丝编的,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我师父说剑穗要常换,”他给孩子们演示剑法时,剑穗在风里划出优美的弧,“就像记忆要常新,不能总停留在过去的伤痛里。”
林晓的百福帕绣好了九十九块,最后一块留着要绣“念桂”的模样。她坐在廊下,阳光透过帕子上的金线,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金粉。“等桂花节那天,”她抬头看向苏清欢,眼里的光比金粉还亮,“我们就把帕子送给来的每个人,让他们都带着祝福回去。”
小满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念桂”的花苞在雨中悄悄膨大,像一颗颗饱满的珍珠。苏清欢撑着伞站在树下,看着雨滴顺着叶片滑落,在泥土里晕开小小的圈,忽然觉得那些被珍藏的记忆,就像这雨水,无声无息地滋养着新的生命,让希望在不知不觉中生长。
离桂花节,还有整整三个月。但药圃的老桂树已缀满花苞,后山的“念桂”长势喜人,忆魂堂的孩子们每天都在盼着“桂花快点开”。苏清欢知道,等待的日子本身就是种幸福,像酿在坛里的酒,时间越久,越能品出其中的甘醇。
她摸了摸发间的木剑吊坠,桃木的温润贴着皮肤,与锦囊里的玉佩碎片隔着布料相触,生出种奇异的暖意。远处,陆衍正教阿桂练剑,破风剑的轻吟与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林晓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唱的是新学的桂花谣。
苏清欢忽然想起姐姐说的“所有等待都不会白费”。是啊,就像这春深时节的“念桂”,终将在秋日里绽放;就像那些深埋的记忆,终将在时光里开出最动人的花。而她和身边的人,会守着这份念想,伴着桂影流年,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回忆的模样。
雨停了,阳光从云隙里钻出来,照在“念桂”的花苞上,映出淡淡的光晕。苏清欢笑着转身往回走,要去告诉姐姐,“念桂”的第一朵花苞,快要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