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顾总!您可算是来了,真是贵人事忙,我们这可都盼着呢!”那语气里的殷勤,几乎要满溢出来,与方才同母亲说话时的分寸感判若两人。
顾怀笙只是微微颔首,唇边噙着一抹公式化的浅淡笑意,应对得体,却滴水不漏。
就在这寒暄的间隙,在无人注意的短暂刹那,他微微抬了右手,似乎是要调整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结,随即,修长的手指转而一丝不苟地、用左手修正了一下右腕的袖扣。那是一个极其迅速、近乎本能的动作。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林舒安清晰地看到,他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其冰冷的金属边缘下,一道模糊的、略显狰狞的旧伤痕,在她清晰的视野里,一闪而过。那痕迹破坏了手腕线条的完美,像光洁名贵的瓷器上,一道永难磨灭的裂痕。
她的心,莫名地微微一悸。
林舒安长长的眼睫轻轻垂下,在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投下两弯浅淡的阴影,握着温热茶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杯中澄澈的茶汤轻轻晃动,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原来,这个看似无懈可击、永远立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男人,身上也烙印着不为人知的、粗粝的过往痕迹。
心底,某根一直安然沉睡的、未被触碰过的弦,被这惊鸿一瞥,轻轻拨动了。余音袅袅,带着一种陌生的、微麻的震颤,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细密而持久的涟漪。
这除夕夜的序幕,似乎因这意外来客的闯入,悄然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风,已起于青萍之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