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毒瘴在子夜沉降,黏稠如凝固的血浆淤积在石屋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阴湿腐朽的甜腥气。苏清月蜷缩在石壁最深的阴影里,像一尊被遗忘的石雕。枯槁的发丝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身体残留着寒毒退潮后的虚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丹田深处那片永恒的、冰冷的废墟。李狗蛋盘膝坐在几步之外,佯装调息,实则丹田内炼气大圆满的灵液之潭缓缓流转,灵识却如无形的蛛网,无声地笼罩着角落那团死寂的阴影。
死寂,并非平静。那是一种绷紧到极致、随时可能断裂的弦。
“呵……”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碎裂陶罐缝隙中挤出的气音,打破了粘稠的黑暗。不是叹息,更像濒死者最后的抽吸。
李狗蛋眼皮未抬,喉结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二哈不安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阴影中,苏清月缓缓抬起头。凌乱发丝下,那双曾映照过丹火、洞悉过灵草药性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空茫的死寂,如同被冰封万载的深潭。可在那潭死水的最深处,一点幽光正艰难地、挣扎着凝聚——那不是希望,是淬毒的寒冰,是凝固的岩浆,是焚烧一切后的余烬。
“吴…老狗…”三个字,从她干裂出血丝的唇间磨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枯骨,带着一种非人的钝感,却让石屋内的空气骤然冻结。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狠狠凿在凝滞的毒瘴上。“他…喂的不是丹…”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粗糙的石地,指甲与岩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她不是在自残,而是身体深处某种恐怖的记忆被强行撕开,带来灭顶的痉挛。那空茫的死寂被瞬间撕裂,暴露出底下翻涌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剧痛与恨意!
“是…命!”她猛地昂起头,脖颈绷出脆弱而倔强的线条,那双死寂的眼眸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淬毒的匕首在黑暗中划出惨烈的寒光,直刺虚空,仿佛要穿透石壁,钉死那远在丹堂深处的仇人。“活生生的…命!!!”
“内门…丹鼎阁…”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在瞬间被巨大的痛苦扼住,化作破碎的哽咽。回忆的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的伤口上。“我…看到了…鼎炉…黑的…冒血光…”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噩梦般的场景:丹鼎阁最深处的秘殿,空气里弥漫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一座巨大的、不知名金属铸造的漆黑丹炉矗立中央,炉壁上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干涸凝固的血槽,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与不祥。炉盖缝隙间,不是寻常炼丹的氤氲药气,而是丝丝缕缕粘稠如实质的暗红秽气,扭曲蠕动着,隐约传来无数细碎到无法分辨的、充满极致痛苦的哀嚎与诅咒!
“那些…弟子…”苏清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他们…被拖进去…像…像丢进熔炉的柴薪…炉火…是他们的魂光在烧…烧尽了…就…就剩下…”她的牙齿疯狂地磕碰,全身筛糠般颤抖,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再也说不下去。那些被投入黑炉的身影,那些瞬间被暗红秽气吞噬前绝望扭曲的脸,那些炉火中扭曲破碎、最终化为飞灰的魂光…那是比地狱更恐怖的景象!
“他想炼什么?”李狗蛋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压下了苏清月濒临崩溃的嘶鸣。他依旧盘坐着,目光却锐利如刀,穿透昏暗,精准地钉在苏清月脸上。没有安慰,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一种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对同类伤口的漠然审视。这冰冷的质询,反而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暂时勒住了苏清月即将坠入疯狂深渊的脚步。
苏清月剧烈地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李狗蛋脸上。那冰冷的注视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她脑中焚烧的业火,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绝望。
“夺…基…”她嘴唇翕动,吐出两个仿佛带着诅咒重量的字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