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称呼定住了身形。只有骤然收紧的指尖和瞬间停滞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的巨大震动。
机舱持续平稳地飞行,云海在窗外无声翻涌。
几秒钟死寂般的停顿后,陆震云那只一直被顾清翰擦拭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他没有抽回手,而是手腕翻转,用了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反客为主,将顾清翰那只拿着湿巾、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粗糙的、刚刚被擦拭干净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温热,甚至有些烫人,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牢牢地包裹住顾清翰冰凉而纤细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有些发疼,仿佛要将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力量,以及那声呼唤里蕴含的、无法言说的一切,都通过这紧密的相握,传递过去。
顾清翰的身体微微一颤,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挣脱。他任由陆震云握着,手指在对方滚烫的掌心里,最初的僵硬过后,那一直无法平息的细微颤抖,竟奇异地、一点点地缓和了下来。
湿巾从两人交握的指缝间悄然滑落,掉在座位下的阴影里。
他们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彼此。只是一个紧紧地握着,一个默许地任由他握着。手上残留的血腥气似乎还未散尽,但掌心相贴的温度,却像在这万米高空的孤绝之境,点燃了一簇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