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夕阳的光线从他侧面打来,在他清瘦的脸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更衬得那眼神亮得骇人。
他盯着陆震云,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凶狠的力度,每个字都像砸在甲板上:
“你敢走——试试。”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没有承诺。只有一句带着威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这句话里,裹挟着八年生死与共积淀下来的全部重量,裹挟着机场枪林弹雨中的背靠背,裹挟着云端之上紧握双手的温度,也裹挟着一种“你若敢自作主张离开,我绝不原谅”的决绝。
陆震云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愕然转头,对上了顾清翰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睛。他看到了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你休想”的霸道。
一瞬间,甲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码头的喧闹、轮船的汽笛、海风的呜咽,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两人之间,那层由担忧和牺牲精神构筑的薄冰,被顾清翰这记重锤砸得粉碎。
陆震云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顾清翰毫不退让的、甚至带着点狠劲的眼神,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烫了一下。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越来越近的码头,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顾清翰也不再说话,转回头,同样望着前方。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悲壮的牺牲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实的、甚至带着点“蛮横”的捆绑。你敢走试试——简单的五个字,划定了底线,也宣告了共生共存的决心。
客轮缓缓靠向码头,缆绳抛出,发出沉闷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