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地,本就是漕运官地,朝廷早有明令!补偿款也是按规矩给的,是他们贪心不足!盐价…盐价嘛,那是盐道衙门根据灶情、运输成本统一定价,虽有波动,也是情非得已。那些掺沙的盐,定是奸猾小贩所为,绝非官盐!大人切莫被刁民蒙蔽了!”他一边抹汗,一边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哦?刁民?奸商?”萧凡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目光转向一直含笑不语的金不换,“金老板,这‘三江堂’掌控清江浦大半盐市,据说是盐道衙门指定的官盐承销商。这盐价高昂、盐质低劣之事,不知金老板作何解释?那裕丰号米行,又是何方神圣,竟能将霉烂陈粮当作新粮卖入漕运官仓?”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三江堂”的核心业务!
金不换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如初,甚至更显诚恳:“哎呀呀,萧大人这可真是冤枉我等良商了!”他摊开胖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三江堂’承销官盐,向来是奉公守法,童叟无欺!盐价是盐道衙门定的,我们只是照章办事,赚点辛苦钱罢了。至于盐质…大人明鉴啊!这官盐从盐场出来,长途运输,难免有所损耗,保管稍有不慎,受潮结块也是有的,但绝无故意掺沙之理!那定是要严查!严惩不贷!”他拍着胸脯保证,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无奈,“至于裕丰号…唉,那米行老板确实有些不地道,前阵子还找我们‘三江堂’借贷周转,说是要收新粮,谁知竟做出这等以次充好的勾当!刘侍郎和周知府也是被其蒙蔽了!大人放心,这等奸商,坏了行规,坑害朝廷,我等也绝不姑息!定当协助官府,将其查办!”他一番话,将自己和“三江堂”摘得干干净净,把裕丰号推出来当替罪羊,还显得自己深明大义。
好一个“笑面虎”!推诿扯皮,颠倒黑白,避重就轻,将官商勾结的罪责推给所谓的“刁民”、“奸商”、“。
“金老板倒是撇得干净。”萧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本官听闻,‘三江堂’在江南盐漕两道,手眼通天。下河村、王家洼、李家集强占民田之事,似乎也与贵号有些关联?那些被纵容打砸抢烧的‘恶奴’,莫非也是‘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舞乐早已停止,舞姬们噤若寒蝉。商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周永年额头冷汗涔涔。刘福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按在桌下,似乎在强忍怒气。金不换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白莲夫人,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玉箸。那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中却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大人,”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流淌,瞬间浇熄了即将燃起的火星,“江南之地,鱼米之乡,却也因利益纠葛,难免滋生些枝节蔓草。大人心系黎民,明察秋毫,妾身深感敬佩。”她先捧了萧凡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静无波,“然,清江浦乃漕盐枢纽,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人所言之事,涉及官员、商贾、百姓,盘根错节,非一日之寒。若操之过急,恐生变乱,反而不美。”
她抬起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直视萧凡:“大人奉旨巡按,代天行事,自然手握雷霆。然雷霆手段,可震慑一时,却难靖地方长久。江南之弊,在于积习,在于人情。大人何不稍缓锋芒,细查根由?妾身不才,愿为大人引荐几位真正熟知本地民情吏治的耆老宿儒,或可助大人明辨是非曲直,徐徐图之?”她这番话,绵里藏针,软中带硬。既承认了存在问题,又强调其复杂性和牵扯之广,暗示萧凡若强硬查办可能引发地方动荡(这无疑是对钦差最大的威胁),然后抛出“徐徐图之”的解决方案,并主动提出“协助”,实则是想掌控调查的方向和节奏,将萧凡引入他们设定好的轨道。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徐徐图之”!萧凡心中冷笑。这白莲夫人,比金不换的笑里藏刀更高明,她用的是阳谋,站在大局和“稳妥”的立场上说话,让你难以直接反驳。若萧凡拒绝,显得急躁冒进不顾大局;若接受,则等于跳进了对方精心编织的罗网,调查将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