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急切地问。
“一个弃子罢了。”白莲夫人头也未回,清冷的声音飘来,“江湖人,自有江湖路。官府要剿,随他们去。只是…别让火烧到我们身上。”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只留下一缕淡雅的莲香,与那浓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金不换看着白莲夫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无头的尸体,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中交织着恐惧、怨毒和一丝狠厉。他猛地转头,看向脸色灰败的周永年和眼神阴沉的刘福海,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凶狠:“二位大人!都听见了?都看见了?这姓萧的,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得想法子!得尽快想法子!”
刘福海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凶光闪烁:“一个黄口小儿,仗着钦差身份,就敢如此猖狂!真当我刘福海是泥捏的不成?漕运上下,数万弟兄,岂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周永年哆嗦着嘴唇:“可…可他是钦差…有尚方宝剑…今天还杀了人立威…这…”
“尚方宝剑?也得砍得下来才行!”金不换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江南的水,深着呢!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北境他能活下来,那是他命大!我就不信,在这千里之外的江南,在我们的地盘上,他还能次次都那么好运!”
三人凑在一起,在血腥与狼藉之中,低声密议起来。其他惊魂未定的商贾们,也各自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阴谋的气息。
望江楼外,夜色深沉。运河的水声似乎比往日更加湍急。
萧凡翻身上马,石虎强撑着骑上另一匹马,谢宝树也爬上了马车。
“大人,您的伤…”谢宝树担忧地看着石虎发黑的手臂。
“回驿馆!找郎中!”萧凡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灯火阑珊却又暗藏杀机的清江浦街道,“石虎,撑住!”
“大人放心!一点小毒,还奈何不了我石虎!”石虎咬牙道,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滚落,却依旧挺直了腰板。
萧凡点点头,不再多言。他策马前行,玄青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望江楼的血腥一幕在他脑中闪过,白莲夫人那深不可测的眼神,金不换的阴狠,刘福海的强硬,周永年的懦弱…一张张面孔交织成一幅江南官商勾结、盘根错节的黑暗图景。
“谢宝树,”萧凡忽然开口。
“在!大人!”马车里的谢宝树连忙应道。
“把今晚赴宴的所有人,尤其是白莲夫人、金不换、刘福海、周永年,还有那几个大盐商,他们的表现,说的话,彼此间的眼神交流…特别是白莲夫人擒拿刺客的手段…都给我详详细细,一字不漏地记下来!”萧凡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还有,重点记下‘黑水坞’这个名字!”
“是!大人!”谢宝树精神一振,立刻掏出怀里的小本本和炭笔,借着马车内微弱的灯光,刷刷刷地写了起来。他知道,这本“人情账”,在江南,将记录下真正的血雨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