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笑容:“托陛下洪福,赖钦差大人虎威震慑宵小,清江浦上下,确是一派升平!些许刁民胡言,大人不必介怀,下官定当妥善处置,绝不令其扰了大人清听。”他话锋一转,拍手道,“为给大人接风洗尘,下官今晚在‘望江楼’略备薄酒,本地盐漕两道的贤达皆仰慕大人威名,欲一睹风采,还望大人赏光!”
鸿门宴!萧凡心中冷笑。这“贤达”之中,必然有状纸所指的“三江堂”盐商和漕运总督衙门的人!这是要试探?还是要拉拢?亦或是…设局?
“周知府盛情,本官却之不恭。”萧凡放下茶盏,语气平淡,“不过,本官奉旨巡按,体察民情为先。酒宴之事,稍后再说。本官想先看看这清江浦的市井民生,尤其是…盐市与漕仓。”
周永年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大人勤政爱民,下官敬佩!下官这就安排人陪同…”
“不必了。”萧凡起身,“石虎,带上几个人,随本官走走。谢宝树,你也跟着。”
“是!”
**清江浦盐市。**
号称“淮盐甲天下”的清江浦盐市,规模宏大,盐包堆积如山。然而,本该熙熙攘攘的交易场面,却显得有些冷清萧索。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在官盐铺子前排着长队,个个面带愁容。铺子里的盐,色泽灰暗,颗粒粗大,还夹杂着明显的沙土。盐价牌子上,赫然写着令人咋舌的高价!
“官爷,行行好,就按这个价卖一斗吧!家里三个月没见盐星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汉苦苦哀求着盐铺的伙计。
“去去去!就这个价!爱买不买!嫌贵?嫌脏?有本事别吃盐!”伙计一脸不耐烦,态度倨傲。
“可…可这盐里都是沙子啊!怎么吃?”
“沙子?哪来的沙子?官盐就这样!再啰嗦,把你当闹事的抓起来!”伙计恶狠狠地威胁道。
萧凡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谢宝树则机灵地混在人群中,竖起耳朵听着百姓的议论。
“唉,这盐价又涨了!还掺这么多沙土,官府也不管管!”
“管?管什么?听说这盐铺背后就是‘三江堂’和知府老爷!他们巴不得盐越贵越掺假,赚得越多!”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前街张屠户就因抱怨盐贵,第二天就被盐丁寻衅打断了腿!”
“还有下河村的地…唉,作孽啊!”
石虎听得怒火中烧,低声道:“大人!这帮蠹虫!比北境的阎刚赵贲还可恶!吸的是百姓的血汗!”
萧凡面无表情,走到盐铺前,拿起一小撮盐,在指尖捻了捻,沙砾感明显。“这盐,是官盐?”
那伙计斜睨了他一眼,见萧凡衣着普通(萧凡换了便装),只带着几个随从(石虎等人也换了装束),以为是外地来的客商,更加不屑:“废话!清江浦盐市,卖的不是官盐是什么?怎么?嫌贵?嫌脏?买不起就别在这儿杵着!”
“大胆!”石虎怒喝一声,就要上前。
萧凡抬手制止,淡淡道:“官盐定价几何?可有明文?”
“明文?”伙计嗤笑一声,“盐道衙门定的价就是明文!现在就是这个价!买不买?不买滚蛋!”
“盐道衙门?”萧凡眼中寒光一闪。他记得,状纸里提到的那位仓场侍郎刘福海,正是隶属于漕运总督衙门,专管漕粮转运和沿河仓场,盐政理论上属于盐运使司管辖,但在这清江浦,盐漕勾结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伙计轻蔑的嘟囔:“穷酸样,装什么大尾巴狼!”
**漕粮转运仓。**
巨大的仓场沿河而建,一望无际。仓廪森严,守卫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新米和陈米混杂的气息,以及一种说不出的霉味。萧凡亮明钦差身份,才得以进入。
仓场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钦差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请看,这都是今年新收的漕粮,粒粒饱满,堆满仓廪,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