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更显苍白:“鄙人…不过一介寒儒,寄身于盐商篱下,附庸风雅,苟全性命罢了。所谓‘众望’,不过是盐商们需要一个装点门面、粉饰太平的幌子。鄙人之言,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清风过耳。至于官场…”他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扬州官场,早已与盐商巨贾结成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鄙人微末之身,妄言妄动,非但不能解民倒悬,恐自身难保,更会累及无辜。大人,您手握尚方宝剑,代天巡狩,或许…您才是那唯一能斩断这无尽盘剥、还灶户一条生路的人。”
他这番话,将自己摆在了极其卑微、无奈的位置,将所有的希望和责任都推给了萧凡,更巧妙地撇清了自己与盐商集团核心决策的关系,只承认是个“粉饰太平”的幌子。同时,他透露的信息又极具价值,点明了白驹场骚动的直接导火索——盐商压价提额!
“若本官要查,该从何处入手?”萧凡追问,目光如炬,试图看穿对方眼底深处的真实意图。
沈墨竹沉吟片刻,压低声音:“根源在‘引’。盐引之发放、定价、流转,皆由两淮盐运使司掌控。运使衙门账册如山,明账暗账,盘根错节。大人若想查清官商勾结之实,必查盐引账册!然,账册重地,守卫森严,非有雷霆手段与确凿证据,难以入手。且…据鄙人听闻,盐运使丁大人,与京城某位…贵不可言的人物,关系匪浅。” 他点到即止,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暗示盐运使背后有朝中大佬撑腰。
“至于白驹场之事,”他继续道,“克扣工钱、提高定额之令,虽由盐场管事执行,但其源头,乃是‘裕通盐行’的少东家金世荣所下。此子乃金不换之侄,性情暴戾,贪得无厌,在扬州盐商年轻一辈中,恶名昭彰。若能拿住此人,撬开其口,或可得实证,亦可暂时平息灶户之怒,为大人争取查办盐引的时间。”
金世荣!裕通盐行!金不换的侄子!萧凡瞬间抓住了这个名字!这是沈墨竹抛出的一个具体目标!一个看似可以突破的点!
“竹居士金玉良言,本官受教了。”萧凡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微凉的茶,终于浅啜了一口。茶是好茶,入口微苦,回甘悠长,但萧凡心中却无半分放松。沈墨竹的话,半真半假,虚实难辨。他看似提供了关键线索(盐引账册、金世荣),也表达了悲悯(灶户之苦),更撇清了自己(仅是幌子),甚至暗示了阻力(朝中大佬)。然而,这一切都太过“恰到好处”!就像有人精心布置好了一条看似可行的路径,等着他踏上去。
这究竟是破局的契机?还是更深的陷阱?
“大人言重了。”沈墨竹微微欠身,“鄙人只盼大人能秉持公心,不畏强权,为江南受苦的灶户,挣出一条活路。天色已晚,鄙人病体难支,就不多留大人了。” 他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之意。
萧凡起身:“告辞。” 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萧凡即将踏出听雨轩门槛的刹那!
异变突生!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茶杯落地的碎裂声!
萧凡猛地回头!
只见沈墨竹双目圆睁,脸上那温润平和的表情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愕取代!他一手死死捂住胸口,指缝间,一股暗红色的、带着腥甜气味的血液正汩汩涌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萧凡,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身体剧烈抽搐着,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撞翻了桌椅,茶具碎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溅!
“竹居士!”萧凡瞳孔骤缩,一步抢上前去!
然而,已经晚了。
沈墨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最后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温热的血液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染红了素雅的竹席,也染红了他那身素色的宽袍。
死了!
就在萧凡面前!在他刚刚与之交谈、并提供了关键“线索”之后,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