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启动,轮胎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巷子口的灯光渐远,前方街道幽深,两旁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还在亮着灯。我沿着常走的路线往外卖站点骑,打算先交接一下班次。
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我听见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以为他缓过来了。
直到他忽然开口。
“苏晚。”
“嗯?”
“如果……有一天我想起什么,但不想接受,你会……还在吗?”
我握着车把的手顿了一下。
问题来得太突然,不像他平时会问的。可我知道,那不是玩笑。
“你想起了什么?”我放慢车速,回头看他。
他眼神有些空,像是在看我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只有一瞬间的画面——火光,还有那个‘囍’字在烧。别的……什么都抓不住。”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转回头,重新握紧车把。
“那就别急着想起来。”我说,“你现在是谁,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清楚。够了。”
他没说话。
我继续往前骑,声音放得很平:“你要是在害怕,就告诉我。但别问我会不会走。我已经选了要陪你走这条路,不是因为你是谁,是因为你是你。”
风把花送出去,散在夜里。
过了很久,他才“嗯”了一声,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上。
车子拐进站点小巷,远远就看见值班台还亮着灯。几个同事正围在一起说笑,有人手里拿着订单单据。我放慢速度,准备停车。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
“别停。”他说。
我一愣:“怎么了?”
“先不去交接了。”他声音低了些,“我想……再绕一会儿。”
我看着他。他的脸色还是有点白,眼神却很认真。
“好。”我点点头,调转车头。
车子重新驶入夜色,穿过两条街,路过一家还没关门的便利店。我停下买了一瓶水递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你还记得第一次送外卖是什么时候吗?”他忽然问。
“记得。”我笑了笑,“摔了一跤,汤洒了半碗,赔了钱还被投诉。”
“那天……是不是下雨?”
我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望着远处的路口,眼神沉静。片刻后,他低声说:“我记得雨的味道。”
我心头一跳。
不是记忆恢复的那种宣告式回想,而是像风吹过湖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波纹。可它确实存在。
“那你还记得什么?”我试探着问。
他摇摇头:“就一点点。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站在雨里,朝我伸出手。”
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没有接话,怕打破这脆弱的瞬间。他也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把空瓶子收进包里,重新抱住我的腰。
车子继续向前,穿过一片老居民区。路灯间隔很远,有几段路几乎全靠车灯照亮。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就在我们即将转入主干道时,他忽然又开口。
“苏晚。”
“在。”
“如果将来我发现的自己,让你难过……你能……替我现在这个我,多讨厌他一会儿吗?”
我猛地刹车。
车轮在地上划出一道短痕。
我转过身,一把掀开头盔面罩,直视着他:“听着,没有‘现在这个你’和‘过去的你’。你就是你。就算你想起来所有事,我也不会让另一个你把我认识的这个人抢走。”
他怔住。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掌心贴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