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某栋楼里发生的事。有追他的人,有楼梯,有碎玻璃。而那枚带血的袖扣,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脱落的。
我低头看他大腿上的伤口。现在我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了——他冲破某扇门或窗时,被碎玻璃划伤,自己缝合了伤口,然后跑了。
跑到街边,被我捡回来。
“阿辞。”我摸着他发烫的脸,“你还记得那天穿什么吗?”
他喘了口气,忽然笑了一下,“西装。深灰的,纽扣是银色的……第二颗松了线,我一直没换。”
我愣住了。
那件西装,现在就穿在他身上。昨天电视里出现的霖氏总裁办公室,他描述过的书架、落地窗、螺旋艺术品,全都对得上。而他护着那颗纽扣的样子,从第154章就开始了。
这不是巧合。
他是顾晏辞。那个消失了的霖氏总裁,是真的逃出了自己的公司。
他在我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呼吸变得绵长。烧还没退,但至少不再说胡话了。我轻轻把他放平,盖上毯子。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不小。
“别关灯。”他说。
“不关。”
“你要在。”
“我在。”
他这才松手,眼睛闭上了。
我坐在床沿,手里还攥着那片玻璃。它太小了,却带着某种重量。我把它放进一个小塑料袋,塞进内衣口袋。然后拿起那条撕坏的裤子,翻来去看。
在内衬夹层靠近腰线的地方,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线。比其他针脚细,颜色也略深。我用指甲挑了挑,线断了,露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是张折叠得很小的纸。
我拿出来,展开。
是一张机场快线的单程票,日期是三天前,目的地:境外中转站。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七分。票面有折痕,边缘磨得起毛,显然被反复看过很多次。
他还真的打算走。
我没声张,把票重新塞回去,把裤子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收拾地上的纱布和空药瓶。
屋里很静。只有他偶尔翻身时,床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天快亮了。窗外透进一点灰白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眉头皱着,睡得不安稳。
我坐回地板上,背靠着床。手臂上的划伤还在疼,昨晚电视炸裂时被碎片刮的。我没包扎,怕他看见又刺激到。
过了很久,他忽然动了动。
眼睛没睁,手却抬起来,摸向西装第二颗纽扣。指尖碰到了,轻轻按了一下,像是确认它还在。
然后他喃喃说了两个字:
“晚了。”
我以为他在说时间。
可下一秒,他又说了一句:
“车开了。”
我心头一紧。
他不是在说现实。他是在重复那天晚上的事。他错过了那班车,所以没能离开。于是躲进了这条街,倒在雨里,被我撞见。
原来我们的相遇,不是意外。
是他逃亡失败后的落点。
我看着他瘦削的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之所以依赖我,不是因为失忆,而是因为在所有人里,我是唯一没有追他、没有逼他回去的人。
我没有问他身份,没有报警,没有拍照发上网。我只是给他一碗面,一张床,一个名字。
所以他抓着我不放。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烫得吓人。
“你还想走吗?”我轻声问。
他睫毛颤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不想。”他说,“这里……有你在。”
我没再说话。
屋外开始有早起的人走动,楼下传来自行车铃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手却顺着床沿伸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