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朝暄的唇角一抖,眼底的泪光一点点被压了下去:“姥爷嫌我自私?那您呢?您又何尝不自私。”
他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跟他对话。
“……什么?”
“您去年与陆家携手把我父亲送进监狱,可想过我会沦落成什么样的处境?我当时匆匆赶回国,您避而不见,有没有想过我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在杭州大半年,您都没有来见我,想来以您的能力想要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您为什么连派人探问都没有?是觉得我顾朝暄是落马领导干部的子女不配再被牵进谢家的光景里吗?还是怕我这一身泥,沾脏了您一辈子护出来的清名?”
她满腹委屈,话锋越来越锋利,陆峥下意识出声,想把局面按回理性:“朝朝——”
“你闭嘴!”她大喊道。
看着她,陆峥最终咽下后半句,把那口劝解生生压回去。
谢老爷子握杖的手青筋毕露,半生沉浮,也未曾被谁这样顶到心口发闷。
他压着气:“你这意思,是替顾廷岳抱不平?还是在怪我,让你失了大院里‘首长千金’那层壳?朝朝,他顾廷岳害得你母亲没了命;在外头养着女人、生着私生女,把该属于你们母女的一切,一点点挪到那对人身上。这样的人,我不该让他进去?我不该替云青讨个公道?”
顾朝暄摇头:“我不替他求情。顾廷岳做过什么,我比谁都清楚。该受怎样的审判,就该怎样的审判。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们拿‘公道’当旗,把我当成可以不必考虑的那一个。你们筹谋、布局、挖证据,顾家塌了,你们赢了。只是这一路上,从来没人问过我一句:我在哪儿!个个打着怕我受到伤害的旗号欺我!瞒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让我蒙在鼓里!”
谢老爷子还要往前顶一句,拐杖在地上“嗒”地一响。
陆峥眼神一沉,侧身挡住,伸手稳稳扣住老人的手腕,压低声音同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刻上前,半扶半请。
谢老爷子胸膛起伏着,还在气头上,嘴里“顾朝暄——”尚未出口,已被陆峥一句“外头说”轻轻截断。
陆峥顺着老人的背脊轻按了一下,把人安置到门外,回身又把门带上。
会客室瞬间安静下来,只余顶灯微微的嗡鸣。
他转身时,看见她已经蜷在椅上,肩背收拢,额头抵在膝盖间。
那身单薄的囚服把骨节的棱角一线线勾出来。
她不出声,肩头却细细颤,指尖扣住椅沿,指骨发白,半月形的指印在木纹里一点点陷下去。
这个自幼就给他惹事的顾朝朝啊。
她可以失去自由,却不能失去对“法”的敬畏;可以被人误解,却不能让自己去走那条她从小就厌恶的捷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