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齐章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往邮局走。
包里装着给陈星准备的冬衣，一件厚实的毛衣和两双毛线袜，都是她熬夜织的。
邮局里人不多，她正低头填写包裹单，忽然听见有人迟疑地叫了一声：“木齐章？”
抬头一看，是个穿着蓝色列宁装的年轻女人，齐耳短发，脸色红润，看着颇为干练。
木齐章愣了几秒才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人：“李招娣？”
“真是你啊！”
李招娣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好几年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站在邮局门口寒暄。
李招娣打量着木齐章：“听说你在财政局上班？可真出息了。”
“临时工而已。”
木齐章谦虚道，注意到李招娣手上戴着块上海牌手表，这在那年月可是稀罕物。
李招娣摆摆手：“别谦虚了，咱们班同学里就数你混得好。”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你把财政局那帮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的，真解气。”
木齐章心里一咯噔，这事怎么传得连老同学都知道了？
她勉强笑笑：“都是正常工作，没你说的那么玄乎。”
“得了吧，”
李招娣凑近些，眼神里带着探究，
“黄科长那事儿全县都传遍了。
要说你以前数学可不咋样，现在居然能查账查得那么溜，真是士别三日啊。”
木齐章后背开始冒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在粮站跟老师傅学的，熟能生巧嘛。”
李招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冒出一句：
“说起来，你现在还喜欢看《红楼梦》吗？我记得你以前最爱看了。”
木齐章心里警铃大作。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楼梦》这回事，她含糊道：
“早就不看了，现在忙得连报纸都没空看。”
“也是，”
李招娣眼神闪烁，“现在谁还看那个啊。对了，你觉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最喜欢那句‘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木齐章心跳加速，这明显是在试探她。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哪还记得那些啊，整天不是账本就是报表，脑子都快成算盘了。”
李招娣盯着她看了几秒，笑起来：
“瞧我，尽说些没用的。你这是给对象寄东西？”她指了指木齐章手里的包裹。
“嗯，他在部队上。”
木齐章赶紧转移话题，“你呢？现在在哪儿工作？”
“我在纺织厂当纺织工。”
李招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得意，“嫁了厂长的儿子，就不用下乡了。”
木齐章想起记忆中那个怯生生的李招娣，再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干练的女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前的李招娣数学比原主还差，怎么现在居然当上纺织工了？
“你真厉害，”木齐章由衷地说，“当会计可不容易。”
李招娣嘴角弯起一个奇怪的弧度：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你是不知道，我婆家那帮人当初还想拿我当软柿子捏，现在一个个老实得很。”
她又冒出一句：“说起来，你现在还吃香菜吗？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那个味道了。”
木齐章心里一紧，原主确实讨厌香菜，可她自己是爱的。
她面不改色：“早就不挑食了，食堂做什么吃什么。”
“也是，人都是会变的。”
李招娣意味深长地说，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
“对了，我最近遇到个金钱上问题，想请教请教你。就是那个借贷记账法，我老是搞不清借方和贷方的区别.......”
木齐章头皮发麻，她勉强维持镇定：
“这个说来话长，要不你去找厂里的老会计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