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传感器递给他:“带上这个,我们需要最核心的数据。”
罗刹接过传感器,将它随意别在衣领上。然后,他独自一人,走下了坡地,向着那片规则“脓疮”的核心,迈步而去。
每走一步,周围的景象就扭曲一分。光线变得怪异,物体的轮廓模糊不清,甚至常识中的空间距离感都开始错乱。恐怖的衰败力量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缠绕上来,侵蚀他的身体与意志。然而,罗刹体表那层微光稳如磐石,所有触及的“错误”规则,都被悄无声息地中和、抚平。
他如同行走在深海逆流中的灯塔,自身的光芒所及之处,混乱被短暂地辟出一小片有序。
终于,他踏入了遗址的最中心——曾经的主反应堆所在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凹陷,底部残留着结晶化的、颜色诡异的熔融物质。上空,浓稠的灰色“滤光”几乎凝结成实体,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涡流。
压力陡增。罗刹甚至能听到周围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领口上的传感器疯狂闪烁,传来过载的警报声(随即被罗刹的力量保护住,没有损毁)。
就是这里了。
罗刹闭上双眼,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的限制。
不再是细微的、治疗性的微光。
温和而磅礴的“定义者”之力,以他为中心,如同初生的朝阳,轰然绽放!
这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贯穿一切的本质性力量。它并非对抗那片灰色的“滤光”涡流,而是……包容。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疯狂扭动、代表着“衰败”、“崩解”、“终结”的规则丝线,如同被投入净水中的墨迹,开始被从最基础的层面“解析”、“理解”,然后被赋予新的“定义”。
罗刹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织机,以自身的力量为丝线,开始进行一项宏伟的工程:
他并非“消灭”“衰败”,而是将其重新“定义”为“变化的代价”与“新生的前奏”;
他将“结构崩解”,重新“定义”为“物质形态的重组可能性”;
他将“能量逸散”,重新“定义”为“回归环境循环的养分”;
他将这片土地所承受的“痛苦”与“死寂”,重新“定义”为“等待唤醒的深沉梦寐”……
这不是覆盖,不是抹杀,而是更深层次的——转化与升华。如同将顽铁锻造成精钢,将废墟的瓦砾重铸为殿堂的基石。
以他为中心,一圈清晰可见的、涟漪般的“正常”规则领域,开始向外扩散。领域之内,灰色的“滤光”如冰雪消融,昏黄的天空逐渐显露出久违的、清澈的蓝色天光(尽管依旧被全球滤光削弱),板结的土壤松动,呈现出健康的深棕色,甚至有一缕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清风,开始流动!
坡地上,苏晓和李教授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仪器上,代表规则紊乱和衰败浓度的数值断崖式下跌!代表生命相容性和环境稳定性的指标直线上升!更让他们心脏狂跳的是,在罗刹所在的核心区域边缘,李教授的检测仪甚至捕捉到了几个极其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原生微生物信号!
不是罗刹创造的,而是在这片被净化、被重新“定义”了规则的土地上,从最深沉的休眠中,自然苏醒的、属于这个星球的原初生命火种!
“他……他真的在改写这片土地的……‘定义’……”李教授喃喃道,热泪盈眶。
苏晓紧紧握着枪,指节发白,眼中倒映着远处那如同神迹般扩散的净光,以及光芒中心那个模糊却顶天立地的身影。担忧、骄傲、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她心中。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半个小时。
当罗刹周身的光芒缓缓收敛时,以他为中心,直径约一公里的范围内,已经彻底改天换地。
天空是淡淡的蓝灰色(受全球滤光影响),但清澈明亮;空气清新,带着泥土苏醒的气息;大地是松软的深色土壤,甚至能看到零星几点极小的、不知名的耐性植物嫩芽,从石缝间顽强地探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