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血肉之躯!他们放下武器,就是我刘备的子民!饿着肚子打仗,谁心里不恨?那是袁术无道!如今到了我这里,若还让他们饿肚子,那我刘备与袁术何异?’话音刚落,主公亲开粮仓,不仅让降卒吃饱,还给每个人分了三十亩地,许他们三代安居于徐州!”
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喊:“刘使君仁义!”“我儿就在徐州军中,他说顿顿有肉吃!”“刘使君万岁!”
正欲远去的马车,车轮像是被这股声浪黏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车帘内,庞统握着竹简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终究还是下了车。
寒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刺得人生疼,但庙前那股混杂着食物香气和人气的热浪,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与邓羲立于人群外围,只见一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正亲自掌着大勺,将一碗碗热气腾腾、铺满大块牛肉的面条分发给周围的百姓。
那人正是糜竺。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端着海碗,热泪盈眶,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身边人说:“老天爷啊,俺在寿春给袁术扛了十年枪,挨了十年饿,过的日子不如在徐州种地一季。这面……这面是人吃的饭啊!”
庞统默然不语,目光扫过庙内。
他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拓片,正是徐州颁布的《减赋碑》,上面条款清晰,字字恳切,不少识字的百姓正围着拓片,用木炭在破布上费力地抄录着。
邓羲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先生,此举非是简单的施恩,而是在天下道中,立信于民。”
庞统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吐出几个字:“信……比权更难夺。”
当夜,主仆二人在附近驿站歇脚。
驿站里人多嘴杂,都在议论那座破庙和刘备的仁义。
庞统花了几文钱,从一个游商手中买到了一本手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民夫血书》,记录的尽是曹操治下,为修建许都宫殿、转运军粮而累死、饿死的民夫惨状。
他一页页翻看着,面色越来越冷。
邻桌几个行商的对话飘入耳中:“听说了吗?曹丞相那边,运粮的民夫队,死一个就从老家抓五个来补,叫‘五丁抽一连坐法’,谁还敢逃?”
“啪”的一声,庞统猛然合上了书册。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讥讽:“曹操以雷霆之力压服天下,迫人就范;这刘备,却以一条活路留住人心,诱人来投……有趣,当真有趣。只是,这条活路,真能通向天下吗?”
邓羲为他斟满一杯热茶,轻声道:“先生,程昱大人的使者午后已经来过,约定明日清晨,在十里外的三岔路口相迎。备有暖车三乘,随行护卫百人,礼金五百金,诚意十足。”
庞统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窗外茫茫的雪色,良久不语。
雪光映在他奇特的脸庞上,明暗不定,无人能猜透他心中的天人交战。
次日清晨,雪过天晴。
当阳道的三岔路口,程昱的车驾早已等候多时,旌旗在晨风中微微招展,尽显曹丞相府的威严与气派。
使者极目远眺,终于看到了官道尽头出现的一辆马车,心中一喜。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
那辆简朴的马车行至路口,却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转向他们这边,反而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那个方向,正是这几日炊烟不断、人声鼎沸的破庙所在。
程昱的车帘被一只苍老的手掀开,他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背影,抚须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与敬佩:“罢了。此子择主,不看权位之高低,只看人心之向背。我终究是……输了一筹。”
而在那座破败却温暖的古庙中,刘忙正亲自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牛肉面,热气氤氲了他诚恳的脸庞。
他走到庞统面前,微笑着将海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