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纶巾的诸葛亮和一身白袍、手始终不离枪柄的赵云。
三人身后,是手无寸铁的亲卫。
这哪里是来对阵,分明是来送死!
诸葛亮走在刘忙身侧,感受着前方扑面而来的、几乎能将人撕碎的杀气,心中亦是捏了一把汗,他轻声叹道:“主公以身为饵,行此险招,赌的就是马孟起心中尚存的那一丝人性与道义。”
西凉铁骑阵中一阵骚动,他们见过厮杀的,见过投降的,却从未见过以如此姿态走上战场的敌人。
这是一种极致的坦诚,也是一种极致的蔑视。
马超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身为西凉之主的骄傲,不容许他在此刻下令放箭。
终于,在距离敌阵百步之遥时,刘忙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既能让对方听清他的话,又在弓箭的精准射程之内,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赵云全身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高坡上的马超,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护住主公。
刘忙没有看马超,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用锦布包裹的竹简,高高举过头顶。
他的声音借着风势,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河谷:“马孟起!我问你,你父马腾,官拜卫尉,为国尽忠,最终却惨死于曹操的鸩酒之下,对也不对?”
马超瞳孔骤然一缩,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父亲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不等他回答,刘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悲怆:“我义父张让,虽为世人唾骂的宦竖,但也曾劝谏灵帝,保全忠良,最终亦被董卓乱刃分身,尸骨无存!我们,皆是至亲死于权奸之手的人!”
“你恨!你恨这天下负你,恨这世道不公!可你马孟起扪心自问,你可曾恨错了人?!”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马超的心坎上。
他恨曹操,恨朝廷,恨所有背叛他的人,所以他要毁灭一切。
可眼前这个人,竟然说出了和他一样的痛苦!
他的枪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刘忙见状,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
他将竹简交给身旁的邓芝,沉声道:“念!”
邓芝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展开竹简,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读:“西凉死难者名录!马铁,马休,皆将军之弟,许都遇害,忠骨无存……”
开篇便是马超两位弟弟的名字,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庞德部曲,庞春,年四十一,渭南一战,为护将军断去右臂,仍以左手持刀,战至气绝身亡,家中尚有七旬老母……”
“马岱部曲,李石头,年十九,扶风人氏,新婚三月便随军出征,中流矢而亡,临死前只喊了一声‘回家’……”
“……梁兴部曲,赵三娃,年二十三,安定人士,渭南战死,其母久病卧床,未能归家送终……”
三百七十二个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破碎,一个活生生的人生。
邓芝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谷中回荡,一字一句,都像是刻刀,深深地刻在每一个西凉士兵的心里。
风沙不知何时停歇了,天地间只剩下这悲怆的诵读声。
起初,西凉铁骑还保持着桀骜的姿态,但渐渐地,阵中开始出现骚动。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听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垂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
他们是这些死难者的同乡、战友,甚至是亲人。
那杆写着“踏刘”二字的大旗,在风中摇摆了几下,也缓缓地低垂了下去。
他们是来复仇的,可眼前这个人,却在祭奠他们的亡魂。
马超紧咬牙关,浑身颤抖。
这些人,都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以为自己背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