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紧急!”赵云声音沉稳,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斥候探明,曹军三路出现异动——许都方向,烟尘蔽日,旌旗连绵数十里,恐怕是曹操亲征大军已经开拔!同时,子午谷方向发现有轻骑部队快速穿行,旗号不明,但行军路线诡异,疑为徐晃所部。最重要的是,有一支约三千人的黑甲重骑,打着‘虎卫’旗号,正脱离主力,向定军山方向疾驰而来!”
法正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虎卫军?那是曹操的亲卫精锐,战力远非寻常兵马可比!曹操竟然动用了他们,看来,必是为了给夏侯渊复仇,为雪定军山之耻而来!”
“不。”刘忙缓缓站起,他们是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把黄忠老将军的功绩,把我们定军山的胜利,死死地钉在‘侥幸’这两个字上!
他们要告诉天下人,一个老卒的偶然爆发,在曹魏真正的铁蹄面前,不堪一击。”
正当帐内气氛紧张到极点时,黄忠的营帐中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小石惊恐的叫声!
众人脸色大变,急忙冲入帐中,只见黄忠竟已挣扎着坐起身来,打翻了床边的案几,正伸手去够挂在架子上的铠甲,想要披甲再战。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呼吸粗重如牛,那不是战意,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叔父!”刘封抢先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急切劝道,“您重伤未愈,万不可再动干戈!区区虎卫军,侄儿为您挡下便是!”
“滚开!”黄忠一把推开刘封,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
他怒目圆睁,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咆哮道:“天下人都在看着!我若就此倒下,他们便会说——黄汉升,不过一侥幸得胜的老卒!夏侯渊,不过是死于天命!我……我不服!”
刘忙没有上前阻拦,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再次催动“共感”,这一次,他将感知集中于黄忠的五感。
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模糊重影的世界,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掌心传来一阵阵冰冷的冷汗,甚至能“尝”到喉头涌上的血腥味。
老将军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黄忠的喘息声:“你不是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你是在怕,怕自己没有机会死在战场上。你是在逼自己,死在一场众目睽睽的战斗中,用死亡来证明你的勇武并非侥幸。”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黄忠心头。
老将军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狂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看穿的茫然与悲哀。
刘忙不再看他,猛然转身,对着帐外高声下令,声音传遍整个中军营地:“传我将令,告谕三军——老将黄忠,于定军山阵斩曹贼大将夏侯渊,功在社稷,威震华夏!即日起,擢升黄忠为‘镇西将军’,赐节钺,总督西线一切军务,上报朝廷追认!”
命令一出,满帐皆惊。
这等于是将整个汉中战场的最高指挥权,交到了黄忠手上。
刘忙没有停下,继续下令:“来人,将黄老将军斩杀夏侯渊所用之‘复合反曲弓’,供于帅帐正中!立碑铭刻,上书:‘一箭落旗,万夫辟易’!”
做完这一切,他才侧过身,对身旁目瞪口呆的法正低语道:“我们要让三军将士,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定军山的胜利,不是一个老将军的偶然侥幸,而是一位被埋没了三十年的绝世猛将,迟来的正名之战!”
当夜,喧嚣的军营渐渐沉寂。
或许是心中郁结之气一朝抒发,又或许是那碗加了料的参汤起了作用,黄忠终于不再被梦魇纠缠,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
刘忙独自一人坐在帅帐之外,仰望着秦岭上空深邃的夜幕与璀璨的星河。
白日的喧嚣与杀伐远去,此刻只余下寂静与风声。
他缓缓闭上眼,那股奇妙的“共感”之力,在宁静中再度浮现。
这一次,他没有去感知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