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卒,拄着拐杖,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他喃喃自语:“我跟胡人打了一辈子……杀了一辈子……若早知他们的娃娃,也会唱这样的歌谣,何苦……何苦啊!”
刘忙在礼堂亲自等候。
当楼班见到他时,那双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激动与敬畏,双膝一软便要下跪行礼。
刘忙却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瘦削的臂膀,柔声道:“你是客人,更是孩子。在这里,孩子不用向大人下跪。”
楼班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温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君王的威严,倒像……倒像父亲的凝望。
一种压抑了许久的孺慕之情如山洪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嘴唇翕动,一个称呼脱口而出:“阿爸……”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整个礼堂瞬间鸦雀无声。
刘忙浑身剧烈一震。
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他记忆深处一道尘封已久的门。
眼前光影变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昏黄的灶火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扯着他的衣角,用甜糯的声音喊他“哥哥”。
画面一闪即逝,快得抓不住,却留下了锥心刺骨的酸楚与温热。
他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不再迟疑,伸出双臂,将眼前这个微微颤抖的少年,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哎……喊得好,喊得好……”他拍着楼班的后背,声音竟有些哽咽,“我这一身残缺的记忆,换你这一声,值了。”
夜深人静,刘忙独坐静室,窗外月色如水。
白日里的那一声“阿爸”,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至今余波未平。
他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意识深处,引动了那个神秘的系统。
一道新的权限,已然解锁。
【是否尝试“集体意志投影”?发动条件:需凝聚万人以上规模的民心共鸣,并持续一炷香时间。】
刘忙没有犹豫,选择了“是”。
刹那间,他的感知无限延伸,仿佛灵魂脱离了躯壳,融入了南郑城的血脉之中。
他“听”到了城中万千百姓安睡时平稳的呼吸声,他“闻”到了归乡坊里尚未散尽的炊烟气息,他“看”到了柳城新学堂里,孩子们挑灯夜读的身影,他“感觉”到了白鹿口关隘上,守夜人篝火传来的阵阵暖意……恐惧、希望、疲惫、憧憬,所有人的思绪如万千溪流,最终汇入他这片意识的海洋。
心口处那道神秘的金流骤然间奔腾汹涌,灼热无比!
投影,开始显现。
静室的虚空中,光影扭曲,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看不清面容,身形变幻不定,时而是手握锄头的农夫,时而是持戈而立的兵士;时而佝偻苍老,时而挺拔年轻。
他们仿佛是无数人的重叠,手中握着的,既有开垦的农具,也有御敌的刀剑。
一道低沉、浩瀚、仿佛来自无数人喉咙的共同低语,在刘忙的意识中响起:
“我们,不愿再逃。”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南郑城中,所有用于传递军令、报时的铜管,无论大小,无论远近,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低沉雄浑的共鸣之声!
嗡——
城中无数在睡梦中的百姓,毫无征兆地齐齐惊醒。
他们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眼角莫名其妙地滑下两行清泪。
正在校场巡夜的赵云猛地拔出龙胆枪,厉声喝问:“何处敌情!”可他环顾四周,城墙巍峨,夜色沉静,哪里有半个敌人?
唯有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庞大到令人心悸的民心浪潮,正无声地拍打着每一寸城墙,坚不可摧。
投影散去,巨大的精神负荷让刘忙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