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
小算用尽全身力气,念出了那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蔡瑁遗命:若刘皇叔能至江陵,瑁愿以亲女为质,换荆州百姓一日安宁。”
满堂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想不到,这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大罪人,在最后关头,竟还留下了这样一手安排。
他献城是真,引狼入室是真,但这份为女儿、为百姓留下的最后念想,也是真。
就在众人心绪激荡之时,从事中郎马良出列进言:“主公,蔡瑁之罪,罪在献城,其心可诛。然其女有此大义,若一杀了之,虽能平民愤,却非长久之计,亦有伤天和。良有一策,或可两全。”
刘忙颔首:“季常请讲。”
“不如设立‘赎罪田’。”马良朗声道,“将蔡氏名下所有田产全部充公,交由其女亲自督耕。所有收成,不入府库,全部分发给江陵农户,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内,她以劳赎罪,十年之后,再论其功过。如此,既惩其罪,又容其赎,更能让江陵百姓得到实惠,岂不比一颗人头更有用处?”
此言一出,堂下百姓议论纷纷。
这个法子,听起来似乎比杀了她更解气,也更实在。
荆州别驾刘先老泪纵横,亲自走到案前,颤抖着执笔记录:“主公高义,季常仁心!此乃‘正本清源’之真义啊!”
判决一下,蔡氏遗孤没有丝毫犹豫,当堂叩谢。
次日,她便脱下素衣,换上粗布农服,亲自前往城外的蔡氏田庄。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都督千金,而是一个背负罪孽的农妇。
起初,田间的农户对她充满敌意与戒备,时常有人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甚至暗中使绊子。
但她全然不顾,赤着双脚踩进冰冷的泥水里学习插秧,弯着腰一整天也不叫苦。
夜晚,她不住舒适的庄园,而是睡在粮仓门口的草棚里,亲自看守粮食。
她的坚持,渐渐打动了人心。
邓羲听闻此事,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主动找到了她,将一本家传的《五等验田法》交到她手上,只说了一句:“我不是原谅你爹,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娘当年的辛苦白费。”此法能根据土地肥力精准分配作物与收成,大大提高了耕作效率。
小算也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组成了“童子护农军”,每日在田间地头帮忙,驱赶鸟雀,传递工具。
孩子们天真烂漫,不知前尘旧怨,只知道这个姐姐虽然沉默寡言,却对他们极好,便亲切地称她“蔡姐姐”。
一日,天降暴雨,山洪将至。
为了保护刚刚收割、尚未入库的数千石粮食,她独自一人用身体和木板死死抵住粮仓的缺口,任凭狂风暴雨抽打了一夜。
天明时,雨过天晴,她却因力竭而昏倒在泥泞的田埂上。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干净的床铺上,而床边,黑压压地跪着上百名农夫。
为首的老农满脸泪痕,声音哽咽:“蔡姑娘,我们以前错怪你了!你起来吧,我们信你!这赎罪田,我们跟你一起种!”
府衙静室之中,刘忙缓缓收回了投向城外的目光。
他闭上双眼,引动了体内那道名为“反噬归流”的金流。
这是他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使用。
这一次,他吸收的不是某个人的怨恨或绝望,而是蔡瑁一生的复杂情感——献城时的挣扎与悔恨,对子女未来的担忧与痛苦,以及荆州百姓滔天的怨念……所有的一切,如同山崩海啸,瞬间涌入他的心神。
他一连三日,不言不语,不饮不食。
梦中,尽是连天的烽火与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献城的抉择,感受到了一个男人在末路之下的所有绝望。
三日后,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却也多了一丝沧桑。
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