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荆州兴师问罪,未免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了。”
刘忙置若罔闻,只是将那只木箱“哐”地一声放在堂前,亲手打开。
箱中没有金银,没有兵符,只有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册。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声音平静却有力:“你们说,减赋、均田,是凤雏的阴谋,是想断你们的根。可这本《民策汇编》,并非出自庞统之手。”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是三百七十一名农夫、四十八名寡妇、九名退伍戍卒,用他们的血汗写成的。”
他随手翻开一页,开始念道:“南郡,李家村,李大山,男,四十二岁,佃户。策曰:望王上能使耕者有其田,哪怕只有三分,也好过为豪强耕作一世,死后无立锥之地。”
“江夏,王家湾,孙氏,女,三十一岁,军属。策曰:夫君战死,抚恤仅得三月粮,家中尚有二老一幼,望王上能为我等孤寡,寻一活路。”
他一连念了十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籍贯,一个身份,一个卑微却真实的诉求。
堂下,渐渐有人骚动起来。
突然,一名偏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王家湾孙氏……那是我胞妹的笔迹!是我妹子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谁家没有几个沾亲带故的贫苦亲族?
刘忙掷书于案,发出一声巨响。
“你们想要的,不是谋反,是活路!你们怕的,不是我的新政,是怕失去现在搜刮民脂民膏的权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贯耳,“现在,我把活路给天下人,也给你们。但你们手中的刀——也得给我交出来!”
与此同时,南郑的暗流也并未停歇。
庞统暗中派遣邓羲潜入投靠刘忙不久的乌桓营中,彻查其军饷粮草的真实流向。
结果令人心惊,竟查到了左将军孟达私授乌桓首领的密信,信中赫然许诺:“事成之后,荆州以北,愿与君共分之!”
证据确凿,足以将孟达抄家灭族。
邓羲将密信呈上时,以为会看到刘忙的雷霆之怒。
谁知刘忙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压在了书案之下,不动声色。
次日朝会,就在孟达心怀鬼胎,揣测不安之时,刘忙却忽然笑着看向他,仿佛一个亲切的长辈:“子度啊,前些天你还上书,说凤雏锋芒太露,该退一退。如今他复出主理新政,成效卓着。我看这‘策监团’还缺个首任巡查使,统管各州郡的监察事宜,不知你可愿意为孤分忧啊?”
孟达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砰砰作响,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臣……臣昏聩!臣有罪!臣愿以死赎罪!”
刘忙走下王座,亲自将他扶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死,死了多可惜。活着,替孤好好查账。一个活着的你,比一百个死去的你,有用得多。”
孟达抬起头,看到刘忙眼中那洞悉一切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连称是,汗水早已湿透了背脊。
而法正,也脱下了文官的长袍,重新披上了护军将军的铁甲。
他亲自组建了一支名为“策令巡行司”的百人小队,人手一本《九问策典》,开始巡行四境。
每到一地,他们不入官府,不惊百姓,只做三件事:先在城门口晒账,再于集市上宣讲新政,最后在田间地头问策于民。
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亲民的官军,见他们不再欺压隐瞒,竟有胆大者直言当地弊病。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汉嘉郡,当地县令竟在法正的巡行司到达前,主动将自己数年来的贪腐记录整理成册,跪在城外请罪,只求能将自己的罪行与忏悔,也“录入《民策》,以赎后世子孙之罪”。
法正看着那名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