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土,说的都是万国来朝,却从未有人,将第一策留给那些葬身鱼腹的亡魂。
他又拿起那卷《曲辕犁图》,图纸精密,巧夺天工。
但在图纸的边角,却有一行稚嫩的笔迹,用木炭写着:“先生,海边风大,犁的木骨易折,或可改用铁骨,以增其重,更能深耕。”
这行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徐晦的心上。
这不只是一张来自官府的图纸,而是真正有人拿到海边的村落,给那些孩子看过的证明。
他猛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刘忙:“你不怕我杀了你?”
刘忙笑了,笑容坦然而真诚:“你若真想杀我,早在甘宁用火油阵试探时,就该引我入绝地,而不是仅仅用鼓声相逼。徐公,你守着这尊残破的鼎,守着这座孤岛,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复辟什么海皇旧梦。你是怕,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这片海里曾经死过多少人,流过多少血。”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少年——徐晦的儿子,捧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
他将袍子的内衬翻开,火光下,一行用红线绣出的字迹清晰可见:“徐海生,永宁人,殁于建安二年海难。”
这正是三百年前,被曹操坑杀的数千渔民名册上,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名字。
刘忙没有说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从南中带回来的陶片,上面用刀刻着三个朴拙的字:“王吃饭了”。
那是南中一个不识字的母亲,为了让戍边的儿子知道家里一切安好,求人刻下的。
他将陶片轻轻放在海皇鼎的边上,与那件旧袍并列。
“我娘亲去世的时候,没人为她立碑,史书上不会有她的名字。”刘忙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或许,你的母亲离世时,也没人记得。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能记,也能让后世子孙,永远都记着。”
徐晦死死地盯着那块陶片,又看看父亲的旧袍,浑浊的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了三十年的长啸,似哭似笑。
数日后,蒲元率领的匠人船队抵达蓬莱。
一座崭新的石碑在礁台之上拔地而起,碑名“海陆同源碑”。
碑文用汉隶与海岛古语两种文字镌刻:“陆出五谷,以养万民;海产万珍,以济天下。陆民有家,海民有魂。昔分彼此,今共潮声。”
徐晦凝视着石碑良久,忽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从海皇鼎上掰下一块最大的残片。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碑前,将那块青铜残片,稳稳地置于碑顶。
“你若想毁了这鼎,那你就是又一个暴君;你若想取走这鼎,那你就是个贪婪的窃贼。”徐晦转过身,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声音里带着释然,“可你选择将它留在这里,与这新碑共存……或许,你真是天命之人。我等了三十年,终于等来一个不说‘平定四海’,而说‘我记得你们’的人。”
当夜,海风骤变。
天穹之上,北斗七星中的第七星“瑶光”,竟降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清冷光柱,笔直地投入东海深处。
刘忙正立于碑前,只觉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自天而降,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之声轰然炸响:
【“重建海上丝路”前置任务“东海归心”已完成。解锁区域性核心能力:“气运重塑”。】
一股温热的金流自他心口涌动开来,刘忙瞬间明悟了这能力的含义。
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拨动一郡一地之民心向背,强行调动资源流转。
但这股逆天之力,代价同样巨大——每一次动用,都将引起天象紊乱,祸福难料。
他下意识地望向西南,那是南中的方向。
在那里,无数新开垦的盐场正急需烈日曝晒,以产出关乎民生的精盐。
可南中的雨季,也该到了。
“要下雨了啊……”他低声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