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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到船舷边,面朝东南方,闭目细听了片刻,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冲出渔棚,一路狂奔,声音嘶哑地疾呼:“有船!东南方,约莫六十里,有异船靠近!数量不明,但绝非商船!它们的船帆极矮,船身狭长,划桨之声毫无鼓点引导,是倭寇惯用的‘浪切船’!”
消息传开,甘宁的营帐中瞬间灯火通明。
他披上甲胄,手持双戟,煞气腾腾地便要点兵出海。
东莱初定,民心刚附,岂容倭寇在此撒野!
然而,一只手却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兴霸,稍安勿-躁。”刘忙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主公!倭人狡诈凶残,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此时不迎头痛击,恐其深入腹地,为祸百姓!”甘宁急道。
刘忙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望向漆黑的海面:“倭人远渡重洋而来,未必只为了一时的劫掠。这片海域,除了我们,还有徐晦。他们若真是悍匪,为何要冒着被两面夹击的风险?先看看,看看他们是逐利的狼,还是……迷途的羊。我们先示之以市,再观其心。”
“市?”甘宁一愣。
“对,市。”刘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市。”
命令迅速下达。
蒲元连夜召集了随军的所有匠人,就在蓬莱外湾一处风平浪静的避风港,用巨大的浮木和铁索,开始搭建一座规模宏大的浮台集市。
无数火把将海湾照得如同白昼,敲击声、号子声此起彼伏。
刘忙亲自坐镇,调来百石新出的蜀盐,堆积如山,又命人开启十只从南洋运来的巨大木箱,浓郁的香料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海风的咸腥。
一面巨大的旗帜在主浮台的桅杆上升起,上书八个大字:“海市初开,万国通商”。
他又将阿海叫到身边,递给他一个硕大的海螺号角。
“吹《策问谣》。”刘忙轻声道,“用南中的调子,让这曲子随着潮水,传到深海的每一个角落去。”
阿海重重点头,鼓起腮帮,苍凉而悠远的曲调响起。
那曲子曾在南中群山万壑的峒寨间回响,唤醒了无数蛮人的归属之心。
如今,它融入海潮,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向着未知的远方传递着询问与邀请。
糜竺则亲自挥毫,在一块巨大的木板上写下“钱票通用”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悬挂在浮市的入口处。
他对身边的管事解释道:“告诉所有来的人,在我们这里,一纸钱票,可换一条活路;一捧蜀盐,能换一颗人心。”
三日后,晨曦微露。
三艘形制奇特的“浪切船”小心翼翼地驶入了蓬莱外湾。
船上的倭人衣衫褴褛,面带警惕与疲惫。
为首的使者,名叫难升米,他本是奉邪马台女王之命,前来探查传说中徐晦“海皇”的虚实,伺机寻找贸易或劫掠的机会。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以为自己闯入了海上神仙的蜃楼。
一座由无数浮木构成的巨大集市漂浮在海面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浓郁的盐香和奇异的香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们饥肠辘辘的肠胃。
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市集上,竟看不到一个持刃的士兵,只有来来往往、忙碌交易的渔民和商贩。
难升米迟疑着,最终还是带着两名护卫登上了浮台。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稍稍心安,但接下来的景象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群孩童正在一位老先生的带领下,用带着生硬口音的倭语,一字一句地念着《农政歌》。
“你们……你们不怕我们?”一名护卫忍不住用倭语失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只递到面前的热气腾腾的陶碗。
刘忙不知何时出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