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向负责政务的尚书台,“钟响之日,便是朕对万民承诺之时。所有‘民声廊’上的木牌,无论所书何事,三日之内,必须给出明确答复,不得拖延,不得推诿!”
此言一出,群臣再次动容。
前者是安抚,是姿态;后者,却是实打实的承诺,是将王权置于万民监督之下的行动!
这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力量。
当日午时,南门城楼之上,那口由碎片重铸而成的新钟被高高悬起。
钟身布满了狰狞的裂纹,仿佛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主持鸣钟的,正是那位昨日亲手撞碎旧钟的老钟官。
他脱去上衣,露出干瘦却筋骨分明的脊背,亲自抱着撞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新钟。
“当——!”
第一声钟鸣,并不洪亮,反而有些沙哑。
肉眼可见的,钟身上一道最长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几乎贯穿了整个钟体。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老钟官面不改色,蓄力再撞。
第二声,钟身猛地一震,微微倾斜,仿佛随时都会从钟架上坠落。
更多的细小裂纹如蛛网般炸开。
百姓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钟官双目赤红,吼出平生最强的气力,撞出了第三下。
这一次,钟舌应声而断,从钟内坠落,砸在地上。
然而,那钟声非但没有断绝,反而化作一股如泣如诉、绵延不绝的余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直抵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声音里,有悲怆,有不屈,有呐喊,有希望。
伏德当场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向着全城百姓高呼:“钟不惧裂,只为真声!此非正音钟,此乃‘心言钟’!我大汉,自今日始,君以心言对万民,民以心言达天听!”
城楼下,万民寂静。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将怀中那枚早已失去神性的“天命符”狠狠扔进了脚边的火盆。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百姓纷纷效仿,那些代表着虚假天命的符箓被付之一炬。
取而代之的,是官府现场发放的一枚枚刻着“德勋”二字的木牌,凭此牌,可入民声廊,可监督官府,可质询政令。
宫城之内,波澜再起。
费祎之师,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儒,被从囚室中请到了大殿之上。
他没有了昨日的狂悖,浑身散发着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他一进殿,便双膝跪地,再也不肯起来。
“老夫……读经五十载,注疏等身,自诩为圣人门徒。”他声音嘶哑,老泪纵横,“直到昨日,听闻那裂钟之音,方才大梦初醒。经,可以被念歪;但心,不可被蒙蔽。”
他从怀中颤抖着取出一本手抄的册子,高高举过头顶:“此乃老夫连夜所书《影儒录补》。司马懿之流,正是借‘正音’之名,行‘去仁存礼’之实,欲将天下人心,铸成冰冷无情的礼法囚笼!老夫……曾助纣为虐,罪该万死!”
刘忙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此人虽曾为敌,但此刻的幡然悔悟,对揭露影儒阴谋至关重要,当得上一句“忠勇可嘉”。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这句夸赞。
然而,嘴唇翕动,却又一次失声。
他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位刚刚还在算计自己的老者,并未完全信任。
那句“忠勇可嘉”便成了谎言。
大殿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刘忙只能选择说出更接近真实的想法:“你……还有私心。”
全场默然。
谁都没想到,面对一个戴罪老臣的泣血陈情,皇帝给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诛心之言。
老人浑身一颤,随即苦涩地笑了,深深叩首:“陛下圣明……是,老夫有私心。老夫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