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长叹,如悲悯,如天地间第一声为沉默者发出的共鸣。
众人惊骇莫名,以为是天降神迹。
唯有太常卿伏德,这位掌管礼乐的老臣,在短暂的震惊后,猛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高呼:“丞相!此声非天授神谕,是……是民心自响啊!”
他的声音点醒了众人。
这不是神迹,这是人心。
是阿言那十年血泪的诉说,是万千百姓感同身受的悲愤,共同敲响了这口无舌之钟!
在万众瞩目下,诸葛亮微微颔首,示意台下。
人群分开一条道路,以老钟为首的百余名工匠,合力推着一辆巨大的平板车缓缓行来。
车上,是一口比人还高的大钟,钟体呈暗金色,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诸位!”老钟走上高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大家看到的这口新钟,名为‘万民钟’。它的铜料里,熔铸了三十六城所有在册百姓的名字木牌。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在其中。”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把他们的名字铸进钟里?
这是何等的殊荣,又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老钟的目光转向那口自鸣的小钟,眼中含泪:“而它的钟魂,便是此钟。”他指向那口青铜小钟,“此钟名为‘心言钟’,是用王上那尊能听见万民心声的‘心声鼎’最后剩下的鼎屑所铸。它天生无舌,因为它听的不是声音,是人心。方才它自鸣三声,便是因为它听见了阿言姑娘,也听见了你们所有人的心声!”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件用红布包裹之物,缓缓打开。
里面,是那口心言钟残破的断舌,以及一捧闪亮的鼎屑。
“这断舌与剩下的鼎屑,藏于万民钟钟腹之内。从此,万民钟将代天言事,替人言说!”
说罢,老钟拿起钟槌,走到万民钟前,用尽平生力气,敲响了第一声。
“咚——”
钟声并不如何洪亮,甚至有些沉闷,但那声音却如同一股暖流,没有经过耳朵,直接涌入了每个人的胸膛。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人在你的心上轻轻抚摸,告诉你“我听见了”。
“咚——”“咚——”
又是两声。
广场上,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对他父亲说:“爹,这钟……好像在说话。”
老钟转过身,泪水已布满他沟壑纵横的脸颊,他哽咽着说:“孩子,它本来就是用所有人的真话铸成的啊。”
与此同时,在都城一处熟悉的老街旧址,一股久违的辛辣香气正袅袅升起。
小椒赤着上身,围着围裙,利落地将一锅翻滚着红油的汤底端上灶台。
在他身后,一块崭新的招牌高高挂起,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大哥的汤——辣要重,心要热。”
他盛出第一碗滚烫的汤,没有招呼任何客人,而是缓步走到一旁新立的火台前,郑重地将碗放下。
“大哥,开锅了。”他低声说,眼眶泛红。
一阵微风吹过,火台中的火焰猛地向上窜动了一下,仿佛真的有人俯身,在那碗沿边轻轻啜了一口。
“开锅喽!”小椒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对周围早已等候多时的街坊们大声吆喝。
人们欢呼着围拢过来,木桌旁,长凳上,很快坐满了人。
喧哗笑语,划拳猜枚,那股子熟悉的市井烟火气,一如当年。
城中的另一边,小鼎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不知疲倦地穿行于大街小巷。
布包里,是上百个用碎布缝制的小袋,每个袋中都装着几片“心声鼎”的鼎屑。
他将这些小袋称为“火种袋”。
他逢人便送,无论是蹒跚的老者还是嬉戏的孩童。
“这是王给的,”他憨厚地笑着,“贴在身上,能听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