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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之上,王炅正翻阅六部呈上的卷宗,头也不抬:“陆伯言,陆康已逝,如今吴县陆氏可是由你这少年当家了?”
“正是。”
陆逊躬身应答。
王炅语气平淡:“王虎,赐陆绩座位。”
“是。”
王虎领命。
陆逊先扶陆绩坐定,随后再次施礼:“多谢政南将军。”
这时,王炅才抬起眼,看着陆逊,唇角微扬:“听王虎讲,你不满大蜻推行分田于民,特地带了陆绩前来讨个说法?”
“不错。”
陆逊答得坚定。
王炅搁下笔,问道:“因何不满?”
“将军。”
陆逊神色肃然:“大蜻治理江东,我陆家并无异议。
可太守府以婚配为由,将大宗族拆为零散户籍,田地也散落各处,相隔遥远。
我与叔父年幼失怙,户籍之中无父无母,如何耕作?靠什么活命?”
“哦?”
王炅眉头微蹙。
陆逊点头继续:“江东连年战乱,瘟疫频发,孤苦无依之人如江上浮萍。
即便有田,无人可耕,将军此举,恐难立足!”
“王虎。”
王炅淡淡开口:“召户部左侍郎入府。”
“遵命。”
王虎在殿外应声而去。
片刻后,鲁肃匆匆赶来。
“子敬。”
王炅指着陆逊,缓声道:“这位是吴县陆伯言。
他说分田之策有疏漏——战火与灾荒所遗孤儿,全赖宗族抚养。
如今强行分户析产,他们失去依靠,难以生存。
像陆伯言这般情况,在大蜻辖境内,有多少户?”
“主公。”
鲁肃略作思索,回禀道:“确实不下数千。
但多数孤儿皆由叔伯等亲族收养,待其成年可劳作时,再议分产立户。”
“听见了吗?”
王炅目光含笑,望向陆逊。
陆逊仍不退让:“人均仅得一亩良田,难以果腹!”
鲁肃神色一凝,沉声道:“初分之时,人均一亩为基,后续尚有二次分配,逐步实现均衡。
眼下豫章、丹阳两郡,百姓人均已有六亩以上,且新开垦之地,五年内免征粮税。
小公子怕是尚未等到第二轮分田便动身来此了吧?”
“……”
陆逊一时语塞。
自户籍登记完毕,他便急急带着陆绩奔赴大蜻城,哪里等得到后续分田?
“将军!”
陆绩突然出声,“族中产业,皆祖辈辛苦积攒而来,怎能轻易分予他人!”
“正是!”
陆逊立即附和。
王炅轻笑两声,十指交叠,俯视二人:“那你们说说,天下为何动荡不安?”
两人默然无言。
“只为一个利字。”
王炅整了整衣襟,语气平静却锋利:“士族与朝廷争权,豪强与黎民夺利。
天下之利,半出田亩。
故而权贵兼并土地,百姓无立锥之地,只得沦为佃农、门客。
你们敢说,陆氏从未占过他人田产吗?”
“……”
陆逊与陆绩喉头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不敢否认,也不敢辩解。
“今日肯见你们,”王炅叩了叩案几,声音低沉,“是因为你们年纪尚小,不懂世事。
若换成年长之辈如此冒犯,早已不得活着走出这府门!”
“将军!”
陆逊咬牙抬头:“今日您能重分田地,瓦解豪族。
可将来为您打天下、建功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