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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再问:“近闻扬州牧已返朝中,为何至今未见其身影?”
“呃……”
朱皓微微一怔,神情黯然:“刘正礼途中病逝,许劭、许贡诸人亦辞别而去,行踪渺茫,不知所终了。”
“原来如此。”
荀彧若有所思。
朱皓掀开车帘,回望渐渐远去的洛阳城郭,自嘲一笑:“昔日我在豫章,王政南常说一句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如今割据四方之人,哪一个不是窃取社稷之贼?先生以为此言可有道理?”
荀彧脸色微沉,肃然道:“大汉虽衰,仍有许多志士竭力扶持!”
“比如曹操?”
朱皓冷笑,“他在天子面前耀武扬威,威福自专,岂非与李傕、郭汜之流同出一辙?”
“朱文明。”
荀彧凝视车外披甲执戟的将士,意味深长地说:“你父亲乃大汉宿将。
四百年基业,自有无数忠烈以不同方式撑持危局。
你眼中所谓逆臣,未必真为敌;你以为的忠义之士,也未必当得起这两个字。”
朱皓瞳孔一缩。
荀彧勉强一笑:“待天下重归清明,是非忠佞自会分明。
眼下不必怨恨主公,更无需仇视兖州群臣。”
“呵。”
朱皓轻笑出声,却不带半分笑意。
荀彧,不过是在替曹操开脱罢了。
一个为权臣运筹帷幄之人,真的心系汉室吗?
八月末,曹操凯旋许县。
天子正式定都于许昌,寓意汉室复兴,国运昌隆。
消息传开,四方震动,荆楚之地尤为惊诧。
便是远在冀州的袁绍,听闻之后亦悔恨交加,对曹操心生嫉恨。
同月,郭嘉抵达许昌。
曹操亲率文武出城十里相迎,甚至亲自为其牵马引路。
此举比当年周文王背负姜尚八百步更为极致,只为昭示求贤若渴之心。
九月初,天子拜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赐节钺,准其开府治事,仪制等同三公,一时权势鼎盛,无人能及。
颍川境内,许昌城中,大将军府。
曹操神采飞扬,满脸红光,意气风发。
府中僚属尽皆受赏,觥筹交错间,人人畅谈宏图伟业。
“主公。”
荀彧却未随众欢庆,起身进言:“天子厚加封赏,看似尊崇,实则恐将主公推上风口浪尖。”
“嗯?”
曹操心头一凛。
其余谋臣武将亦觉不悦。
“可是针对袁本初?”
新入幕府的郭嘉微微一笑。
荀彧点头:“袁绍据有河北四州,日益强盛。
天子此举,恐怕有意挑动我方与冀州相争,借机分化。”
“咕咚。”
曹操抿了一口酒,眸底泛起寒光。
冀州地广兵多,袁绍拥甲数十万,远非兖州所能比拟。
“主公。”
程昱忧心忡忡:“这般封赏,确易失人心。”
“确有道理。”
曹操缓缓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