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蜻初雪那会儿,末将一时失策,主公仁厚,未曾责罚,可我心里始终搁着块石头,放不下。”
“事情不重吧?”
周进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关切。
“不重。”
王虎笑了笑,声音却哽咽了,道:“我本是山野粗人,论武艺比不得司空府的典韦、许褚,但不怕死。
真怕的是护不住主公——哪天我要是走了,将军记得每年倒上一坛椒柏酒,下去也能跟兄弟们痛饮一番!”
“呸!”
“长点口德不行?”
周进腾地站起,抬脚就踹过去,嘴上骂着,脸上却是笑:“主公何等骁勇,你这点本事顶多替他扛个戟、提把刀,轮得到你拼命?”
“哈!”
“说得也是。”
王虎仰头一笑,拎起周进备好的祭礼,大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摆手:“将军,末将不想将来给你扶灵,只想好好活着!”
“活着。”
“咱们图的,就是一条活路。”
周进咬了一口米糕,眼神凌厉如刀:“谁挡大蜻前行,便是断我们生路。
管他是蛮夷还是外族,还能强得过江夏水师的铁舰巡洋?”
两日后。
王虎在天岳山祭罢王猛,未作停留,也没去海昏辞行,径直率赤壁卫返回大蜻。
凡是从天岳山走出、编入赤壁军的将士,如今尚存者不足五百。
这些人无一不是百夫长以上,帐中堆着十数颗敌首。
因为每次征战,他们总是执矛冲锋在前,用血肉践行王炅当年立赤壁军时的誓言——
哪怕马革裹尸,骸骨成尘,也要名留青史。
这些年旧部凋零,王虎不愿再看周进葬身夷州,更不愿再送故人入土。
……
六月初。
一道吏部诏书快马加鞭送至豫章。
原靖安令、豫章郡丞杜双,升任豫章太守;
原豫章太守周进,调回大蜻吏部,待命任用。
一道寻常调令,并未在民间激起多少波澜——毕竟众人目光早已不在一郡一县之间。
可六部官吏心里清楚:周进入京,绝非小事。
这是王炅决心经略夷州的信号,甚至不惜启用周进这般手段果决的封疆大吏以备非常。
此去夷州,天地无垠。
一旦严令如刀出鞘,风浪不能阻,异族不敢拦。
数日后。
周进刚抵达蜻城外。
尚未进城,诸葛瑾的策书已至——
征其为军议司后护军,赐配赤壁刀。
半个时辰后,在军议司属官引导下,他踏入城门。
还未站稳,兵部令又到——
表奏其为平海督,组建第五军团,募兵万人,随时待命。
眼看将至军议司衙署,
吏部官员手持新诏而来——
正式任命周进为夷州刺史,开设刺史府,可自行征辟治中从事、别驾从事、功曹、簿曹、武猛等属官,即日起赴任抚镇夷州!
不到一个时辰,三道诏书连下。
整个大庭为之震动。
百姓街头议论,学子争相传谈,都在打听这位新任刺史是谁。
有来自豫章的读书人,也有天岳山出身的五百士子,纷纷讲起赤壁军过往战功,细说周进昔日战绩。
这时众人才惊觉:一位文官出身的太守,竟曾是浴血沙场的赤壁校尉!
一日三餐。
这是王炅对他的宠信吗?
不,这只是在追认他应得的荣光。
这三纸诏书,承载的是对治理夷州的深切期许。
也是一道无声的军令:若夷州不成,辜负的不是君恩,不是大蜻,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