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链上挂满微型铜铃,每响一声,便有人的记忆碎裂一分。
尽头是一扇黑曜石门,门缝渗出淡淡青雾,闻之令人昏沉。
林诗音一剑斩断锁链,门轰然洞开。
炉房中央,一座巨大的命炉静静悬浮,由十七根青铜支柱撑起。
炉心之上,十七颗晶莹剔透的晶石缓缓旋转,每一颗内部都有一点微光跳动,忽明忽暗,宛如心跳。
“那是……被偷走的命。”慕容雪轻声道,指尖微颤。
林诗音闭目催动定命柱,眼前浮现诡异画面:每颗晶石延伸出一条透明命丝,穿过地层、楼宇、街道,连接着城市各处平凡人家——有抱着婴儿的母亲,有对弈的老人,有深夜依偎的情侣……他们的笑声、低语、哭声,全都被这条丝线悄悄抽走,汇入晶石。
苏媚怒火中烧:“他们在吃我们的感情!”
李云飞却没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辣条,油纸破了个角,红油沾满了手指。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将辣条塞进炉体缝隙。
“你们偷命,老子送饭。”他低声笑道,眼中火光暴涨,“吃得惯吗?”
心火顺着指尖涌入炉中。
刹那间,晶石齐震!
炉内竟传出声音——婴儿啼哭、老人咳嗽、恋人呢喃、母亲哼唱的童谣……全是那些被遗忘的、却被深深记得的瞬间。
这些声音原本该滋养人间温情,如今却被囚禁在此,沦为养料。
而现在,随着那一缕来自街头混混的烟火气渗入,它们开始挣扎、嘶吼、共鸣。
命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云飞站起身,望向炉心,声音冷如寒铁:
“寿可窃,情不可灭。”
“现在,轮到你们还了。”【慕容雪奏归心调,命流回溯,十七颗晶石逐一爆裂】
刹那间,天地无声。
慕容雪立于命炉之前,素手轻抬,十指如抚琴弦,却无琴。
她闭目凝神,唇边溢出一缕清越之音——归心调起。
那声音初时极细,仿佛风穿竹隙,可瞬息之间便如江河倒卷,涌入每一寸空间。
音波所至,十七颗悬浮的晶石剧烈震颤,内部微光由缓转急,竟开始逆向旋转!
一道道命丝自晶石断裂,不是被扯断,而是主动挣脱,如同游子归乡,狂奔向地脉深处。
光流如河。
金色的命之长河顺着命丝倒灌人间,穿过楼宇地基、水泥管道、地铁隧道,直抵千家万户。
那一瞬,整座城市仿佛打了个寒颤。
巷口,蜷缩在纸箱里的流浪汉猛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摸了摸头——指尖触到一缕柔软黑发。
他怔住,颤抖着将一撮头发拉到眼前:灰白褪去,墨色重生,像久旱枯木忽逢春雨。
“我……我没喝醉?”他喃喃,眼眶骤热。
百米外,王婶正煎着鸡蛋,忽然胸口一暖,像被谁轻轻抱了一下。
她停下锅铲,无意识抚上心口,眼神恍惚:“今早这心跳……怎么像二十岁那会儿,咚咚地,要撞出来似的?”
学校教室,粉笔灰簌簌落下。
黑板无人触碰,却缓缓浮现一行歪歪扭扭的粉笔字——
“妈,我多陪你五年。”
那是三年前车祸身亡的学生小宇最爱写的字迹。
班主任冲进来时,全班学生都在哭。
而监控画面中,一名身着灰色制服的“清道司”干部正走进电梯,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干瘪,白发如雪飘落,短短三秒,整个人萎缩成皮包骨,像被抽干了百年精气。
“不……不可能!我是七品执事,寿延两甲子……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