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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归心堂内,寂静如渊。
慕容雪盘坐在地,双耳失聪,却将掌心贴在青砖之上。
铜铃悬于梁上,随地脉微震轻轻共振,传出唯有她能“听”见的旋律。
梦魇之声,从地底传来。
混混少年蜷缩在病床上,浑身发抖,嘴唇焦裂,梦中不断尖叫:“别烧我!我还欠他辣条!我还……没喊过哥!”
慕容雪眉头紧锁。
她感知到,少年脑中有一片巨大的“记忆空洞”,像黑洞般缓缓旋转,吞噬着他关于李云飞的一切印记——那一碗救命的药粥,那一句“以后有人欺负你,报我名字”,甚至那包辣条的味道……
若再晚一步,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奏响唤心曲最后一段残调。
音波入梦,直抵识海。
“记不住人……”她低声呢喃,将自己童年唯一对她笑过的公主侍女的脸庞化作音律核心,“那就记住声音!记住温度!记住——有人曾为你拼命!”
铜铃骤响,少年猛地抽搐一下,泪水滚落。
而此时,李云飞站在诊所门前,望着整条老街。
阳光洒落,人群熙攘,可每个人的脚步都像踩在虚空中,眼神空洞,话语机械。
他们的头顶,隐隐浮现出极淡的灰色丝线,如同蛛网般蔓延,又被某种无形之力缓缓抽离、抹去。
他抬起手,摸了摸左眼。
赤金光芒,在眼底深处缓缓流转。
不再是救一人、治一病。
而是——从“日常”的嘴边,抢回那些被吃掉的名字。
李云飞站在归心堂的门槛上,左眼赤金如熔炉深处的火浆,缓缓流转。
他看见了——整座城市上空,浮着无数细若游丝的灰线,像蛛网般密布天穹,又似无形之手,一寸寸将那些卑微的名字从人间抹去。
那些是记忆,是呼喊,是曾经有人活过的痕迹。
可现在,全被“日常”吞了。
他低头,掌心摊开,最后一包辣条静静躺着。
红油早已干涸,包装皱得像老街墙皮。
这是阿七死前攥在手里都没舍得吃的那包,也是王婶天天念叨“小李大夫最爱喂那孩子”的证据。
现在,它成了唯一的引子。
“心火,燃。”
一声低语,指尖窜起幽蓝火焰,瞬间裹住辣条。
不是凡火,是李云飞以命格为柴、以执念为油点燃的心火。
刹那间,整包辣条化作赤金光点,如星尘般随风散开,顺街巷蜿蜒而去,直扑铁蛇巷深处。
风过处,灰线颤动,仿佛被烫到了什么不可见之物。
铁蛇巷,垃圾堆旁。
铁毛一脚踩向苏媚胸口,狞笑:“今天就让你烂在这儿!”
他没注意到,几粒微不可察的赤金渣滓,正随风落进他衣领,渗入皮肤。
下一瞬,他动作骤停。
眼神涣散,瞳孔剧烈收缩。
地上,半块沾血的辣条残渣映入视线。
他颤抖着伸手捡起,指尖触到那熟悉的红油渍——
“……阿七……”
声音哽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画面突然炸开:雨夜,桥洞下,少年蜷缩着递来一瓶啤酒,咧嘴一笑:“哥,我请你喝!”
那时他还叫铁狗,是条没人要的野狗。
是阿七,跪着求人收留他,说“这是我弟弟”。
后来呢?
后来他嫌阿七拖累,任他在赌局被打断腿,头也不回地说:“我不认这种废物。”
可此刻,这句“我不认”,像刀一样反插进他自己心里。
“呜……”他双膝一软,轰然跪地,抱着头嘶吼,“阿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