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九点五十分。
安水县公安局指挥中心里烟雾缭绕,老旧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发青。
赵大力一口接一口抽着红塔山,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十几个烟头。
墙上挂着一张用牛皮纸手绘的金凤凰歌舞厅平面图,几个关键位置用红色墨水笔标着圆圈。
陈县长,三个行动组都到位了。刑警队王队长推门进来,手里攥着摩托罗拉对讲机,天线还在一晃一晃,就是后门那边有点邪乎,突然多了两个生面孔,穿着皮夹克,腰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陈默正站在平面图前,修长的手指在后门位置轻轻敲击。
听到这话,他猛地转身,橄榄绿的警用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正常娱乐场所需要配武装岗哨?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局,我建议立即行动,他们在准备转移!
赵大力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搪瓷烟灰缸里,溅起几点火星:他娘的,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各小组注意,行动!
刹那间,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平安夜的宁静。
三辆白色桑塔纳警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城东的金凤凰歌舞厅,红蓝警灯在积雪的街道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歌舞厅里正热闹非凡。
舞台上,一个留着郭富城式发型的小伙子抱着吉他,声嘶力竭地唱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台下,醉醺醺的客们跟着哼唱,茶几上散落着花生壳和空啤酒瓶。突然大门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89式警服的民警鱼贯而入。
警察临检!所有人双手抱头,靠墙站好!王队长举着唯一的64式手枪,声音洪亮。
他身后的民警们纷纷亮出警棍和手电筒,雪亮的光柱在昏暗的舞厅里交错扫射。
顿时,歌舞厅里乱作一团。
穿着超短裙的女服务员尖叫着躲到沙发后,有个喝高了的胖子醉眼朦胧地嚷嚷:拍电影呢?摄像机藏哪儿了?这群众演员找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拍你个头!一个年轻民警一把将他按在贴满港台明星海报的墙上,老实点!
与此同时,赵大力亲自带着一队人直扑地下室。
生锈的铁门被警棍一声砸开,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廉价香水的怪味扑面而来。
八个衣衫单薄的少女蜷缩在角落的草垫子上,惊恐地看着突然闯入的警察。
墙上唯一的灯泡忽明忽暗,映出她们苍白的面容。
小梅!我的闺女啊!张小梅的父亲哭喊着冲进去,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
少女瘦弱的身子在父亲怀里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鹿。
陈默则带着另一队人直奔二楼办公室。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崭新的文件柜上。这柜子与办公室里其他破旧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
搜仔细点!陈默边说边敲击着文件柜后面的墙壁,突然听到一声空响。
他用力一推,一块活动的墙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整整齐齐放着三本牛皮封面的记账簿和一个黑色笔记本。
陈默快速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账本上清楚地记录着每月五号向老地方缴纳的五万元保护费,还有三笔通过县信用社流转的百万级资金。
更令人心惊的是,几个用红笔特殊标记的日期旁,竟然标注着县里某些领导的行程安排。
好家伙,这证据够扎实的。王队长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放开我!知道我表哥是谁吗?高启盛!安水县县长!你们这帮小警察敢动我?
陈默冷笑一声,拿着账本快步下楼。只见高小虎被两个民警反剪双手押着,还在拼命挣扎。
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穿着花衬衫,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晃来晃去。
你表哥?陈默当众举起黑色笔记本,声音清晰地传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