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塞壬的歌声,直指心灵的弱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都毫无意义。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长久。放弃吧,放下这沉重的躯壳,放下这无尽的执念,融入这片虚无,你便能获得真正的、永恒的安宁。再也不用承受失去的痛苦,再也不用背负责任的重担,再也不用面对这徒劳的循环。”
项易的心防,在那一声声直叩本心的诘问与展示面前,开始片片碎裂,土崩瓦解。
他太累了。
是啊,在这黑暗里,看到的那从南疆覆灭、父王失踪的那一天起,他就被迫背负起了太多太多。复仇的责任,重建家园的希望,对那些为他而死的亡魂的承诺,如同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修行路上的每一步,都浸透着血与汗,每一个看似安稳的夜晚,都可能被噩梦惊醒。
也许……就这样放弃,真的不错……
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责任,不再有挣扎,只有永恒的、平静的安眠……
就在这个诱人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最后一丝意识,即将将他拖入沉沦的瞬间,他识海最深处,那被八种本源之力守护的核心,忽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记忆,只是一个无比普通、无比温暖的黄昏。
那时,他还是南疆王府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世子。那天,他偷偷甩开了随从,一个人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看杂耍,嗅着各种小吃的香气,流连忘返。
暮色渐深,天光收敛,街边的店铺陆续点亮了温暖的灯笼。一个正准备收摊的卖糖人老伯,看见这个衣着华贵却独自一人的孩子站在摊前,眼中流露出渴望,便笑着用最后一点糖稀,给他捏了一个小马驹的形状,塞到他手里。
“快回家吧,孩子。”老伯的声音带着慈祥的沙哑,“天色晚了,你娘该着急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长街尽头,传来母亲云璃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易儿——易儿——”
那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薄暮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里面饱含着担忧,也蕴藏着深沉的关爱。
他循声望去,看见母亲正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站在街口的拐角处,昏黄的灯光在她周身晕开一圈温暖而朦胧的光晕,将她脸上焦急的神情映照得格外清晰。在目光捕捉到他的那一刻,母亲眼中的焦虑瞬间冰雪消融,化为了如同春水般温柔而释然的笑容,向他伸出手。
“原来……黑暗从来不是终结……”
项易在识海中喃喃自语。那个演绎中的画面,那个在渐浓暮色中提着一盏灯,执着地寻找他、等待他的身影,让他骤然间明白了什么,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如果黑暗真的是永恒的终结,为什么母亲要在黑夜降临之时,提灯寻他?
如果黑暗真的是永恒的终结,为什么卖炊饼的老汉要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起床生火?
如果黑暗真的是永恒的终结,为什么守夜人要手持更梆,彻夜不眠地巡逻在寂静的长街?
如果黑暗真的是永恒的终结,为什么产房中的妇人,要在深夜里挣扎着、用尽力气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因为他们从骨子里,从生命的本能中就知道,黑夜过后,必然是黎明。黑暗的存在,恰恰是为了衬托光明、迎接新生。
这个石破天惊的领悟,如同在无尽油海中投入了一颗火种,轰然点燃了项易几乎要沉寂的意志,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闪电,彻底劈开了他识海中浓稠的黑暗。
他开始不再抗拒这片黑暗,不再试图驱散它,而是主动将心神沉静下来,如同潜入深海,去真正地感知这片虚无,去理解它,去接纳它。
起初,周遭依旧是一片死寂,一片空无。但当他放下所有抵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包容心态去接触时,他渐渐感知到了更多。
他感知到脚下那仿佛虚无的冻土深处,有无数蛰虫在缓慢而坚韧地呼吸,它们收敛了所有生机,在绝对的寒冷与黑暗中,静静等待着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