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
……
三日后。
当这份，由皇帝亲笔写就的圣旨，跨越了数千里的风雪，送抵恢复了往日宁静的朔方城帅帐之内时。
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卫燎原看着圣旨上“暂留北境，历练三年”的八个大字，先是一愣，随即那张粗犷的脸上，便爆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陛下圣明啊！”他一把揽过苏文渊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小子！听到了没？陛下让你留下来，给老子当参军！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他早就觊觎苏文渊这块宝贝疙瘩了。如今陛下金口玉言，简直是正中他的下怀。
简随云则在一旁，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也看出了陛下这道旨意背后，那份深沉的爱护之意。
“你这莽夫。”他没好气地白了卫燎原一眼，“文渊乃是儒道奇才，你竟让他留在你这鸟不拉屎的军营里，天天跟你们这群只知打打杀杀的粗人混在一起？简直是……暴殄天物！”
“嘿！你这酸儒懂什么！”卫燎原不服气地反驳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纸上谈兵，终究是虚妄。真正的大学问，都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之上！小子跟着我，不出三年，我保证还你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全才！”
两人，再次如同两个小孩子般，为了争夺苏文渊，而吵得不可开交。
苏文渊看着眼前这温馨而又熟悉的一幕，那颗因为即将离开而略显伤感的心，也渐渐地被一股暖流所填满。
自己已经真正地，被这片充满了铁血与豪情的土地所接纳了。
他也同样看出了，陛下这道旨意背后，那份沉甸甸的父爱般的关怀。
那并非是君对臣的命令。
而是一位看着子侄长大，不忍其再蹈覆辙的长辈，为他撑起的一片可以让他茁壮成长的天空。
他对着散发着淡淡龙气的圣旨，恭恭敬敬地，一揖及地。
“学生……遵旨。”
……
又过了数日。
北境的战事，终于彻底尘埃落定。
简随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朔方城的城门之外。
依旧是那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
“老师。”
苏文渊为即将踏上归途的老师，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还望老师……多多保重。”
“你这痴儿。”简随云看着自己这位，在短短数月之内，便已成长到让他都感到陌生的弟子，眼中尽是欣慰与不舍，“该保重的，是你自己。”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由白鹿书院特有的暖玉所打造的院长手令，郑重地交到了苏文渊的手中。
“此令，你且收好。”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北境虽有卫帅护着你。但那天狼的手段，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若有朝一日，你真的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危机。”
“捏碎此令。”
“恩师他老人家，自会……感应到。”
“为师，走了。”
“京城，白鹿书院。”
“……等你回来。”
说完，他再无半分留恋，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漫天的风雪之中。
只留下那一句，期盼的约定，在苏文渊的耳边，久久回荡。
苏文渊看着老师消失的方向，静静地伫立了许久。
直到那风雪，将他的眉毛与发梢，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白。
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座，铁血、肃杀，以及无尽豪情的朔方城。
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三年……”
他轻声自语。 <
